青砚跟了王维数年。
何曾见过他衣衫不整?何曾见过他亲自干活?
而今天,全都见了。
现在还要睡在院里,让家仆睡进房间?说出去都没人信。
王维语气很坚决,青砚争取几次被拒绝,只能带着惶恐进屋。
他虽然睡进屋里,却不敢占榻上凉席,不久即带着凉席出来,自觉铺到主子床上。
这一次,王维没有客气。
通过下午搭凉亭,看出莫秸皮糙肉厚,睡在麦秆上没问题,而王维很少吃苦,这会也不愿硬吃。
当夜,月光如练,庭院生辉。
王维执着请教唱法,一直缠着莫秸练歌。
莫秸不好扫他兴致,一边饮酒一边耐心指导,但这厮就只是会唱,教发音教不到点子。
王维练得口干舌燥,也不顾自己没饮酒的习惯,便趁着休息嗓子举杯对酌,并借着对歌词的理解与酒意,和莫秸从音乐谈到人生。
当晚开的那坛酒,被喝得一干二净。
莫秸来此一年,还没机会碰过酒。
虽然果酒度数不高,但是有一定后劲儿,外加王维贪杯喝醉了,拉着他聊到很晚,所以夜里睡得沉。
第二天一睁眼,天光早已大亮。
莫秸一个翻身下地,看到同样吃醉的王维,此时已洗漱穿戴整齐,在栅栏外观看山景。
好家伙,睡过头了?
原以为古代酒度数低,自己应该千杯不醉,没想连王维都不如?
莫秸揉了揉额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晃眼间,旁边树下,有一抹白。
顺势转身看去,只见王维昨夜穿过的白袍,正晾在院里树下滴着水。
这衣服不就穿了一天?老王是不是太宝贝了?
我以后不能这么喝,不然有人洗衣服都听不见,遇到歹人野兽寻上门来,自己不得凉凉吗?
王维肯定不会洗衣服,定是叫青砚的小厮干的,可这家伙怎么没看到?
莫秸四下观望没寻到,感觉自己院里似乎缺点啥,当目光再次回到树下白袍,才意识到拴树上的驴没了。
不是,驴呢?
别不是跑了吧?青砚寻驴去了?
想到这里,他匆匆跑到院外,打算去帮忙找。
弄出的动静,引起王维回头。
“莫兄,你醒了?”
“惭愧啊,我睡过头...”
“你又不用上值,想睡多久都无所谓,今天你准备干嘛?”
“啊?”
莫秸听得一愣,不懂王维啥意思。
王维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忘了我昨夜所言?莫兄这儿日子逍遥,我想在此待几天,不记得了吗?”
“啊?记得,记得,刚没睡醒...”
莫秸拍了拍额头,估计定是酒后说的,他现在完全没有印象。
既然王维主动提起,也不方便赶人离去,于是笑着补充:“我去烧火弄点早饭,然后上午去砍几棵树,打算再做些桌椅板凳,届时有劳王兄替我把关。”
“乐意效劳,不过记得你早上不吃饭,干脆就不要做了,等到中午再一起。”
“那怎么行?”
莫秸睁大眼睛直摇头,喃喃说道:“我吃不吃无所谓,但不能让你挨饿...”
“昨夜嘴没闲,板栗吃了不少,现在真不饿。”
王维说得一本正经,并追问:“你啥时候去砍树,现在左右无事,我也跟着去帮帮忙。”
“王兄穿戴这么整洁,怕把你衣服弄脏了,若真想帮忙,可让你的随从...对了,名唤青砚那小厮...”
“他一早就下山去了,我让他去镇上买点东西。”
“下山?”莫秸听得一愣,当即联想起院中那头驴,遂脱口而出,“驴子是他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