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记得姓莫。”
李琎接话作答。
这厮其实记得全名,但李持盈与王维那点事,京城名流几乎无人不知,而莫秸这名字与摩诘音相似,担心说全惹来姑妈不快。
“姓莫?倒是不常见...”
李隆基捋着胡须喃喃自语,同时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但马上又陷入下一个思考。
一个毫不知名的人,诗再好也需要有人助力,而这诗能突然风靡长安,要么花钱要么请名家宣传,看来又是个想求官的人。
想到这里,李隆基故意打趣说道:“莫听穿林打叶声,诗开篇这个莫字,不会是他自己吧?哈哈...”
“不知道。”
宁王李宪摇头捋须,“也有可能一语双解...”
李持盈在旁不苟言笑,自傲没人比自己懂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却对李琎接下来的话感到震惊。
“陛下,刚才那几句是上阙,这首诗还有下阙呢。”
“还有下阙?”
李宪一脸不信,李隆基则招手催促:“速速道来!”
“是!”
李琎当即挺直身板,一字一句铿锵吟出:“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错,不错啊。”
李隆基抚掌而笑,望着李宪点头肯定,“刚刚还想说上阙太孤高,而有了下阙释然的收尾,让这首诗更上一层楼。”
“陛下所言甚是...”
“不对!”
李持盈打断李宪,扭头对李琎发出质问:“我记得半年前,这诗只有前四句,后四句是从哪儿来的?”
“回姑母,就是那新曲《定风波》,歌词部分囊括的...”
听了李琎这番解释,李持盈平静点头应了声‘哦’,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有人拿莫秸的诗续写,然后还送到平康坊传唱?
最关键这诗能快速出名,是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不光莫秸被人占了便宜,就连她也感觉被占了便宜。
在长安地界,敢这么大胆?
等本宫把你揪出来,到时别说是文学借鉴!
李持盈因为在想别的事,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心不在焉,没听到其余人聊天在叫她。
直到霍国公主拉她衣袖提醒,才发现李隆基和武惠妃都盯着自己,于是一脸懵懂反问:“怎么了?”
“想什么这么出神?”
李隆基笑呵呵说完,立刻扭头对着李宪努嘴:“寿王从小养在大哥府上,大哥刚刚提及寿王的婚事,让朕给他挑个王妃,你有没有合适人选?”
“我?”
李持盈闻言一愣,旋即摇头解释:“妾近年多在道观,甚少与公卿家的女眷走动,一时还真想不到...”
“修道求长生固然重要,但我们兄弟姐妹就剩下四人,你还是要多到红尘中看看,多与宗室年轻后辈相处,心态也会变年轻的。”
“知道了。”
李隆基说得情真意切,李持盈答得也真诚。
武惠妃知两人兄妹情深,当即笑呵呵接话补充:“陛下所言甚是,妾身最近在为咸宜物色驸马,届时出嫁还请公主捧场。”
“没问题。”
......
上元夜无宵禁,百姓彻夜狂欢。
勤政楼下的演出,则不会持续到很晚。
李隆基没理由熬夜,他的兄弟姐妹儿女子侄,都是大唐的特权阶级,宵禁对他们没多少约束力。
从亥时正刻,李隆基率先离场开始,其余皇亲陆续离宫。
亥末子初,李持盈回到府邸。
她怀揣心事一路没说话,到公主府就径直奔向寝房休息。
同行的清雪没看出异常,后在寝房外廊下被飞燕叫住,拉着她走到僻静处询问:
“雪姐,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么?阿郎脸色好像不太对。”
“不能吧?勤政楼我没资格上去,但来回途中坐车都风轻云淡,会不会是太晚疲惫了?”
“不像啊...”
飞燕本来在低声呢喃,突然一跺脚转身就走,“趁着阿郎没睡,我还是问问去。”
“不是...”
清雪想说你多心了,别去打扰公主休息,但又不好高声叫阻,于是就坐在廊椅上,等飞燕回来问问清楚。
我真不擅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