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余紧跟判官而入,穿过一道长廊,眼前是一湾水塘,水塘中置有一座假山,假山的山石俊美,层层叠叠,池塘中不知名的植物伸长着蔓藤,沿着假山盘旋而上,蔓藤上碧透的叶儿舒快地伸展着。在水塘之上,一座古老的拱桥如同一位沉思的哲人,静静地横跨其中。桥身由坚固的石料砌成,岁月的风霜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也赋予了它一种沉稳而神秘的美。拱桥的下方,轻柔的云雾缓缓升腾,它们像是一群顽皮的精灵,时而缠绕在桥的拱顶,时而又悄然散去。
走过这座拱桥,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十数米,一座精致的小亭映入眼帘。小亭采用传统的双层六角结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人的巧思与匠心。亭身的一层由六根粗壮的红色柱子支撑,它们稳稳地扎根于地面,承载着历史的重量。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随着光线的变化,这些花纹似乎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二层则是由六根纤细的红色小柱构成,它们轻盈地托起亭顶,给人一种飘逸之感。亭顶覆盖着绿色的琉璃瓦。
小亭的四周,红绿交错的景象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红色的柱子与绿色的琉璃瓦相互映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和谐地融为一体。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亭边的柳枝轻轻摇曳,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这一幕令程余大惑不解。不承想在地府还能见到如此葱绿的植物,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
“原来,地府也有绿意。人间也有黑暗。”程余暗道。
“看见前面的亭子了吗?”判官指着前面的亭子,缓缓地说。
程余点了点头。
“你由这条小径而入就可以到了。亭上有人在等你。”判官说完欲转身离开。程余忙叫唤住:“亭中之人是谁?能否告知?”
判官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说完就要离去。
“等等。那是否可以陪我一同前往?”程余恳请。
“亦不可。亦不可。”判官生怕程余纠缠,不待回话,转个身一溜烟消失了。
“这到底会是谁?谁要见我?”程余泛起狐疑。
“多想无益。去见了就知道了。”程余不及多想,向六角亭走去。
六角亭中一个身穿长袍,胡须花白,仙风道骨的老人背立着向亭台不远的水塘望去。待程余走进亭子,并不急于转身,而是背着程余问道:“而今,你来早了。”
程余被老者这一发问,大惑不解,忙问:“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来早了?”
“老夫不仅知道你来早了,还知道你本不该来。”老者慢悠悠地说。
“这是为什么?”
“你前世本为永乐年间金陵陈家人士,后因罪恶滔天,被地府判官罚十世在地府为奴。而今转入轮回三十有八年。而你本该有阳寿七十余六。所以,我说你来早了,说你本不该来。”老者转过身来,坐在亭子的长廊椅上。
程余见老者仙风道骨,不无好奇问道:“你怎知我前世今生?”
“不急,不急。你且坐下,听我慢慢给你道来。”老者捋着颌下胡须,和颜悦色。
程余不好回绝,恭敬地坐在亭子另一端的长廊椅上。
“自古道,黄泉路上无老少。过了奈何桥,需喝下孟婆碗里的一碗汤。你喝过,对前世记忆自然是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