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说完话就走了。
全程也没提把包裹放下。
不过,这不要紧。
要紧的是,柴善嘉又一次陷入了良知的激烈碰撞……
瞿子昂这件事儿,要用他简单。
那日与霍十二谈笑时,说起瞿子昂的身手不错。
不管霍十二是否习过武,但这点眼界他是有的。他说不错,必定是真不错。
那么,现在根据已有信息,要收服瞿子昂为己用。
第一个法子,熬到瞿家出事。
想办法让瞿子昂和瞿纬之一家撕扯不开,届时出事求救无门,他的寡母多半也熬不下去,彻底去了旁枝掣肘,再临阵给他一条生路。
到时候,他等同半个犯官亲眷,仕途无望再加活命之恩,必定服服帖帖。
第二个法子,抢先拿捏他母亲。
寻访一个合适的大夫,将他病弱的老母捏在手里,到了瞿家树倒猢狲散时,捏着人备着药,用他也更放心。
这些手段,柴善嘉尽知。
恐怕凌霜告诉她时,也心知肚明她会怎么做。
但,柴善嘉不想。
她不是做不出来,也不是怜惜谁的身家性命。
瞿家身为武将,底子不清白,没什么可说的。去通风报信,跟藏匿通缉犯没区别,她尚且干不起这活,也不可能承了霍十二的情再给他找麻烦。
因此,瞿家是必倒的。
她只是单纯不喜折人翅膀这种事。
瞿子昂原跟瞿家关系疏远,为奴作仆也只是为了寡母的心愿,这件事不该再成为拿捏他下半辈子的手段。
……
……
“决定好了?”
隔日午间,柴善嘉第一次来到了霍十二暂居的别院。
和她想得不同,这院落实在称得上狭小,比她在家居住的倾曦园大不了多少。
而且,布置得就……嗯……缩力满满。
是那种一言难尽的复古农家乐风。或者说得洋气一点,这地方陶渊明来了都得夸一句内行啊。
如今是二月末。
某个号称体弱且情志不舒的人,蒙着一张大氅,摊平在竹制摇椅上。
他是这么躺的——
摇椅本是一个向上翘起来的半弧。
他脑袋抵着摇椅椅背,比椅背低了一些些,脚却岔了出来。大氅盖住了他整个头脸,只露出一头缎子样的乌发,披散着。
柴善嘉冷不丁一看,唬了一跳。
这睡姿,多少有点冒昧了。
活像是刚从案发现场被抬回来……
这时,一只仅着柔软春衫的手,如玉一般的手腕,极温吞的从旁探出来,一把挥开大氅。
霍十二用他那张美到失真的脸,顶着囚犯发型,眼皮子泛着红,冲她懒洋洋挥手道:“决定好了?不收瞿子昂了?”
柴善嘉满头问号。
就这事,值得大中午于众目睽睽下,找个铁塔一样的黑脸巨汉去学里请她走一趟?
这下子,甲班同窗的小姐姐们对她的刻板印象除了关系户,又多一个被当堂抓走了?!
霍十二又打个哈欠,慢吞吞试图坐起来。
可这倒霉催的摇椅不合作,它上下来回的荡,越荡越快乐。
柴善嘉就逐渐有了些兴致,看着某个人手忙脚乱试图制服摇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