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大早,章镜掏了2048个铜板,约一两七钱六的银子。
这回,他再不肯为图方便直接给出二两银了。
“表妹,这是不是不大对?按此算法,我明日要给你4096个铜板,约莫三两半的银子?”
“表哥玩不起?”
“那倒不是。只是,期限一个月,我想知道第三十日我该给你多少散碎铜子……”
章镜一脸迟疑,甚至有些凝重起来,还把“散碎银子”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柴善嘉笑道:“用不用我给你找把算盘?”
“倒是不用。”
他确实感觉到不太对了,但因着对面的小表妹头顶不过肚脐,就安慰自己不可能那么严重。
且章家最多的就是银子。
章镜脑中的疑惑转瞬即逝,旋即又想到了别的:“表妹,你实话告诉我,我昨日席上是不是说错话了?为何姑祖母交代我往后不要在后宅乱转,我也没乱转啊?
我成天要么见货商,要么去看铺子,哪有空乱转?我是个苍蝇啊?”
柴善嘉无语。
她有点弄不明白,到底是章家对子弟的教导不在这上头,还是章镜此人格外的不通人情世故。
这样的脾性真能做好生意?
还是说,十来岁的少年便是如此,此后郭云仙夜探香闺才给他上了关键的一课?
“祖母说叫你别转,你别转就是了。如你所说,你忙生意还来不及,分心想这些又是何必?”
“也对。”
章镜点点头,丝毫没察觉这初见时以为是谁家讨嫌孩子的表妹,如今已能和他有商有量、有来有往了。
除去约定每日要给的铜子,他就还挺喜欢和这小表妹聊天。
尤其是,还能顺带看她又鼓捣出了什么有用的玩意儿。
“咦,表妹,那是什么?无患子、猪苓、花露……你想要洗什么?用得了这许多?没有皂角?”
柴善嘉笑而不语。
她越笑,越急得章镜直搓手。
片刻后,章镜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亲给柴善嘉倒了杯茶,双手奉上:“表妹,我也非贪心之人,不怕你取笑,实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厚着脸皮。”
章镜说的迫在眉睫的事,正是昨日席上透漏出来的,有关章家下一代宗子,也就是准家主之争。
章家不似柴家。
这时的商贾讲究一个瓜瓞绵绵、人丁兴旺。
他们与世家豪族所求的兴旺还不同。商贾人家规矩少,且出外买卖、运输、打点,各样事务加之与常上下各种人打交道,能出意外的关节太多。
钱多了要有人守着,要分摊风险,因而多娶多纳多生,甚至在他乡另置妻房都很常见。
如此,章家的子孙枝蔓繁多,派系房头也多。
这就使得每一代的家主之争也格外激烈。
章镜自是呼声最高的。
问题就在于,商户人家并不那么讲究长房嫡脉,与他同样有资格竞争的少说也有八九个。
而今,他们的比试自是围绕着生意展开……
“头箍与奶茶都能称得上神来一笔,镜仰仗表妹良多。”
章镜拱手道,“非我存心欺瞒,只是如今处处得计较,得论个长短,不好和表妹分账,因而多说无益。”
柴善嘉喝了口茶,脆生生道:“你意思是,尘埃落定后要与我分账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