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轩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章镜站直了,扶着桌,神情犹如在梦中,喃喃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设了套?”
“这怎么能叫我设套?”
柴善嘉干脆抱臂给他算:“你一个要去争宗子,争家主的人,连这样简单的账都算不清。
这都已经过了十几日,开始算不清,眼下还算不清么?这笔最终44万两的账有多难算呢?”
章镜欺她年幼,想用一些珠啊串啊花啊朵啊的,骑大马、送小马的来套路她。
怎就不许她反将一军了?
公比为二的等比数列,从第一天一枚铜板算起,一个月三十天,最后就是近45万两银。
吃她的饵时香喷喷,如今要还账就是设套欺骗?
“那这条路我是不走也得走了?”章镜一屁股坐下,语气莫测,犹在想着挣扎。
“是。”柴善嘉回得很爽快。
“那我若执意抵赖……”
“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这局小游戏的见证人。姓凌,凌小八,你那位凌大人的幼妹。”
凌小八面瘫脸:╰_╯
此时的章镜若说有什么特别,他实在算是个心智非凡之人。
至少不是会被情绪左右的。
局面已经如此,稍作试探,也丝毫没有愤而掀桌的意思。
反倒是在底限以上,开始尝试讨价还价。
“那分账……”
“三七,不改。”
柴善嘉手指叩了叩桌面,又慢悠悠道:“表哥可以这么想,往后咱们的生意,我出主意,还可按比例出一部分本钱。
如此,你只不过是出面操持。和我合作,你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平白得了44万两银。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你说是吧?”
章镜听得瞠目结舌,连声哀叹道:“未料到我竟栽在一七岁小儿手上,哀哉怪哉。”
“表哥难道没听过?行走江湖,老人和孩子最不可轻视?”
两人对峙片刻,忽的相视而笑。
因彼此都不是什么纠结的性子,既决定合作,干脆当场商议起了生意该如何做来。
且,章镜还是十分执着于那些无患子、猪苓与花露。
柴善嘉弄那些本来也只是起个话头,保持个热度。
如此,干脆娓娓道来——
“是我的一点浅见,做生意,具体做哪一门,要买卖什么,店铺开在哪里,我不比表哥,不好随意置蝝。我擅长的是别的。”
“哦,表妹说来?”
“我以为更要紧的是一个整体思路。譬如我要先叫大家知道,一日洁一遍牙是不够的,舌尖能触碰到的滑腻腻的东西它是活的,是会咬人的,会在口中不断生养繁殖八世同堂的。
我还得叫大家知道,一旬洗一遍头是不行的,头顶的皮生了疮生了油是会烂掉的,会变秃的,会传给全家的,会讨不着媳妇断子绝孙的。”
“哕,表妹的意思……是要恐吓全城人?”章镜一脸痛苦。
柴善嘉笑道:“胆子放大点儿,要恐吓就恐吓全国,乃至……”全世界。
章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