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道你不说，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吧？”

“……”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林殊终于开口了，一点也不像七八岁孩子的样子。

“姐姐，你觉得皇帝舅舅如何？”

还没有等林暖回答，林殊就接着说道：“他很倚重爹爹，很宠爱我们，比起那些皇子皇女也没有差别了。但其实除了自己，他谁也不相信。爹爹和言姑父有从龙之功，但言姑父因为娶了姑姑而从不主动参与朝政，只应召谏言，剩下爹爹留在了风口浪尖。如今林家烈火烹油之势数年不减，你觉得要是有小人挑拨，皇帝舅舅会如何？欧阳淮与闻铮出身不算显赫，一朝出事，大渝皇帝轻而易举就能灭了他们全族，若是换成林家呢？”

“我相信言侯府、纪王府、穆王府，他们都会帮我们的。”

“是啊，但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让皇帝舅舅看到超过半数的皇室贵族都支持林家，天子之怒的后果便是血流成河。”

林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十几年没有过任何不顺遂，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整个家族都会覆灭。

“你是说……”

林殊突然站起来：“未雨绸缪，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算有一天皇帝舅舅当真对我们发难，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是谋逆。”

“长姐，林家世代忠君，我绝不会谋逆，但我也不会让他人成了刀俎，我为鱼肉。”

林殊今晚的话给了林暖太大的冲击，她需要独自消化，林殊也知道因为林暖不可能对自己过去的经历感同身受。

“长姐，你只要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林殊本不想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告诉林暖，也担心她要是在梁帝面前露出了破绽，但就在看到她那双眼睛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林暖与他同是赤焰血脉，在北境的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问就相信他的判断，如今她需要一些时间来看清梁帝的真实面目。

林暖一夜无眠，始终都在想林殊说的话：皇帝舅舅十分疼爱他们姐弟二人，还带着小殊骑马放风筝，哪怕是皇子都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并不怀疑小殊，这更让她觉得难安，她该怎么做……

可是从第二天开始，姐弟俩十分默契地装作那场对话从未发生，而晋阳关注的焦点自然又回到了林暖的婚事上。

她也知道没有林暖点头，甭管她挑了谁家的公子哥都没用。

虽然言豫池现在忙于科举，但林乐瑶也想替他相看起来。

姑嫂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在明园办一场荷花宴，邀请金陵城里公子小姐们一道游玩。

荷花宴上，林暖一反常态没有穿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反倒是挑了一身藏青色，晋阳还觉得奇怪，直到她在荷花宴开始没多久看到她家的姑娘和身着同色的殷思朗站在一起，少年少女就那样大大方方地说话，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出奇一致，晋阳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