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福仁想起了师父的话,一直往西部走。这个原因他也知道一些,最初归一派发源于西部黑阴山,壮大后成立了很多分支,因参加抗金,清朝初年,被满人朝廷灭派,幸存下来只有鬼道人师父和从不知在哪儿的归一派分支。
为了能到西部,找寻曾经的归一派,黄福仁东躲西藏,先是在罗浮山及惠州各大山中藏了三年。罗浮山不能去,只有往西,走的离罗浮山越远,紫火教的魔爪才会够不着。
黄福仁一路步行走小路,搭顺车,扒煤车,往西部走,寻找归一派的分支,好几次被关到了收容所,有一次在黄河南岸的收容所,被关了半年,原因是身份不清,好不容易管理人员不注意时,跑了出来。在山西长治深山中躲避时,不小心摔下山崖,摔伤左腿,从此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一年多后,黄福仁走到黄坪坝,也是一个冬天,因高烧晕倒,黄平坝的村民将他救下,用土法医治好。善良的村民将无家可去的黄福仁安排到小学附近村部废弃的房子里。
从此,黄福仁就在黄坪坝落了脚。
因一只脚有些跛,黄平坝的村民都称为他为黄跛子。这个称呼也不是歧视,只是乡里人没有叫人姓名的习惯,也不好意思像城里人一样当面尊称,转身一过,就骂那人全家不得好死。乡里按人的特征,居住的地方,或是手艺名称给人起名号。如一家人在一个半山坡上居住,会称为那家男主人为坡上的,女主人为坡上的婆娘,如果是杀猪的,男的称为猪匠,女的称为猪匠婆娘。没有太多的贬义意思。
还好,在那个年代讨个老婆,不是太难,在黄坪坝这种后山乡里面,只要差不多,都能讨到老婆,虽然黄福仁有些跛,但在黄坪坝算是文化人。村部旁边的土地庙,里面的对联上的繁体字他都认识,也懂意思,还能听懂收音机里偶尔鸟语的台,最神奇的是村里唯一一个上初中的娃,上面的作业也会帮着做。
其实黄福仁是高中毕业后跟的鬼道人,因为父母早逝,虽然学习很好,老师都说考大学不是问题,但好像真像鬼道人说的一样,有道心道缘,对考大学没有兴趣。当然凭着自己在高中的优异成绩,做一些初中的作业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学识高,长相白净,村里的媒婆在邻村给黄福仁找到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普通女子,普通样貌,一切普普通通,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先生活下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下来。随着结婚生子,黄福仁渐渐忘了自己是谁。
现在就是黄坪村的一个叫黄跛子的农民,从生活习惯和生活来源,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生活轨迹,和真正西部农民一样,或者就是土生土长的西部农民。
其实,黄福仁从结婚开始,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难。以前没结婚,给村里人随便帮忙,混顿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要管家里,还得管两个人,以后可能三个人,四个人,负担太重了。
村上当初分了几块地,现在主要收入来源是放羊,养猪,还有就是多余的谷物倒卖。那年头,每年攒上个两三千块钱,都算富豪了。家里的开支,娃娃的上学等一系列,随着年龄的增长,负担的加重,家里的生活过的算是村里面比较差的了。
后来,女儿出嫁,儿子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现在虽然在城里,因为老伴前几年有病治疗借了好多钱,最终也没治好去世了,弄得儿子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自己现在就一个人呆在这黄平坝,看着每年黄坪坝水结成冰到到夏天开成湖,年复一年过了40年,到了60岁,过了前半生一直奔波的生活,也不算奔波,就算苟活着,现在想想自己的师父鬼鬼道人的交代,心里一阵阵着急。
黄福仁只身逃命时只拿着那本羊皮书,记载着归一派核心功法的羊皮书。鬼道人说过,归一派其他功法分散于各分支之中,各分支是由归一派出去的亲传弟子建的。
由于联系少,加上只是挂着归一派的名号,各地的各个分支是基本独立的,不过都以归一派为名,所建的道观名字都为归一观。
由于时代变迁,归一派到黄福仁的师父鬼道人这一代,各地的分支只有五六座道观了,其它都成了家庭式的道派传承了,没有自己的道观,只有个人的名号。
鬼道人给黄福仁说过,以后黄福仁接掌归一派,要将各地的归一派道观统合起来,建立一座名山上的大道观,得到国家道教协会的认可,一直传承下去。可这有多难鬼道人自己也知道。
自己已经60岁了,别说振兴了,归一派能不能传下去都是个问题,难道自己要把归一派的核心功法带到坟墓里去?
不,师父在天之灵看着,天下道派都以为归一派消亡了,但自己要让天下道派一惊,尤其是罗浮山的几个道观的伪君子伪道人。
冬天的一场大雪,覆盖了黄坪大坝,但没覆盖住黄福仁已经决定了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