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想的那样,老头被下放了。
还是突然收到下放通知,这封信应该是提前写的,不然时间根本对不起来。
老头在信件上透露的信息很少,概括来说只有两件事。
一件就是他被下放,家里房子、资产全被收回,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收归国有,房子也被收回去,让他以后不用回家。
另一件就是关于他的婚姻大事。
信中老头为表示对他这个儿子的尊重,告知自己给他安排了门婚事。
女方是个勤劳淳朴的农村姑娘,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批下来,婚期等他们在下放的农村安顿好再通知他。
信件通篇就只有这两件事,对下放在哪里、大哥调到哪里、二哥和大姐什么情况只字未提。
甚至连他的婚姻大事都只是简单提了句对方是个农村姑娘、结婚申请已批、婚期未定三点内容,其他一概未提。
顾岂言额上青筋暴起,感觉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严重怀疑大哥突然调离京市军区跟老头有脱不了的干系。
就算上面突然下发下放的通知,以老头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到,何况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在下放通知下来之前就已经邮寄过来了。
以他对老头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这是提前谋划好的,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出任务回来,得到的却是结婚申请报告已批的消息。
老头带着母亲去农村,简直就是胡闹,他们没搞清楚什么是下放吗?
那是要在农村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差最少的粮食,住最臭最小的牛棚,不是让他们去享福的。
以自家母亲的德行,能忍受得了才怪。
顾岂言又气又担心,心里责怪老头不该带母亲去农村。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他说?
自己在东海军区也算有些权利,走个人情把母亲好好安顿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能。
两人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比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腻歪。
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拿起话筒给大姐顾雅慈打电话。
二哥从事的是机密性非常高的科研工作,轻易联系不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二哥和二嫂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出事老头被下放的消息。
二哥一心搞科研,根本没精力管家里的事,还是不打扰他了。
现在能联系的只有远在京市的大姐。
大姐婆家是名门望族宋氏,宋家在早些年抗战时期为国家捐了不少资金和武器,哪怕现在局势动荡,也没人敢拿宋家开刀。
相较于其他老革命,宋家反而是最安全的。
大姐已经结婚生子,生活美满幸福,按说他不该去打扰她的。
可现在能打探到消息的人也只有大姐了,老头跟老太太下放,总得跟她说一声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