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岳不群夫妇为救令狐冲下山追赶桃谷六仙,却不料六怪轻功实在高明,只早了片刻,便再也寻不到他们踪影,以至于追错了方向。待回头再找,寻到了另一边的白马庙时候,听到庙内有人说话。
进入庙内,见一个极其肥大的和尚此刻端坐于地,脑袋上热气蒸腾,竟然是在全力运转内功为令狐冲疗伤。待岳不群夫妇进庙时候,不知道是忌惮停手,还是力竭,大喊一声后竟然咕咚一下向后栽倒,片刻才爬起身来。
令狐冲睁眼忽然见得师父师娘,连忙起身,哽咽道:“师父,师娘!弟子......”刚要开口,却不料方一着急,内息不稳,体内许多股真气顿时鼓乱,胸口如遭重击,闷哼一声,便脸色煞白险些倒下身去。
仪琳见到令狐冲伤重,仿佛回到了衡山一般,急忙心疼的替他开口:“弟子仪琳拜见岳师伯,令狐师兄受了重伤,体内有四股真气作乱,我爹爹正在帮他疗伤。”
岳不群亲眼见到令狐冲被那仙鹤手陆柏重重一掌击飞,又被桃谷六仙抓走,如今他虽然面容苍白,精神确是尚可,心中一松,只是外人在场,一时无暇询问,向那和尚一拱手,问道:“多谢大师为我徒儿疗伤,请问大师上下如何称呼?”
那肥大和尚道:“我叫做不戒和尚,给我女婿治伤,倒是不用你谢我。”
岳不群不明他底细,听他说甚么“女婿”,只道是戏言,不动声色道:“大师说笑了。”转首又对仪琳道:“仪琳师侄,不须多礼。你来华这里,是奉了师尊之命么?”
仪琳脸上一红,又想起父亲方才“女婿”之言,低头道:“不是。我......我......”
那不戒和尚只道女儿害羞不好意思说话,当即替他开口道:“我没说笑啊,我是带着女儿来找我女婿啦。我女儿日思夜想的记挂着令狐冲,想嫁给他当老婆,就算嫁不成,跟他生个美貌的小尼姑也行。”
此言一出,庙中众人皆是瞠目,仪琳更是脸色羞得通红,晶莹的皮肤似乎要滴出血来,如蚊蝇般的声音讷讷道:“爹,你......你又胡说什么....”眼见庙外忽然又进来许多人,看服色都是华山弟子,顿时羞得再也没了声音,只是搀扶着令狐冲的手,似乎怕他摔倒,却不舍得松开,看得岳不群夫妇眉目皱起一团。
此刻进入庙里的一众华山弟子,正是一路从山上追下来的岳灵珊,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林平之等人。
此刻进入庙里,眼见岳不群夫妇和令狐冲都在,便都规规矩矩站了,也不敢多言。
只岳灵珊看见一个美貌小尼姑紧紧挨着令狐冲,挽着他胳膊不松手,眉毛嘴巴顿时皱了起来,只看着令狐冲衣襟前染血,脸色苍白,显然被那嵩山派的老头陆柏打的重伤,当即三步做两步,便到了令狐冲身旁,搀起他另一边手,却扭头对着仪琳道:“我扶着师兄,你放开罢!”
仪琳见她声音不悦,连忙松手放开,低声道:“姊姊,你......”
却听岳灵珊哼了一声,低声道:“不要脸!”
仪琳本就羞满脸涨红,被她一骂,顿时再也呆不住,也不敢还嘴,只怯怯的躲到了不戒和尚身后。
不戒和尚眼见女儿低头往外拽着他衣服,显然是不想在这里了,便即转身向外走,眼见令狐冲不动,又回头道:“小女婿儿,这就走吧,你是没俊的很,你跟他在一块儿,我可不大放心。”
令狐冲眼看师父师娘眼色不善,强忍着内气翻腾,连忙道:“大师爱开玩笑,只是这等言语有损恒山,华山两派令誉,还请住口。”
不戒愕然道:“甚么?好容易找到你,救活了你性命,你又不肯娶我女儿了?”
令狐冲正色道:“大师相救之德,令狐冲终身不敢或忘。仪琳师妹恒山派门规精严,大师再说这等无聊笑话,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脸上需不好看。”这一句话挺着伤势说出,却是再也压不住体内腾乱的真气,一口血涌到嘴里,又强行咽了下去。
不戒站定搔头道:“琳儿,你.....你.....这个女婿儿到底是怎么搞的?这......这不是莫名其妙么?”
仪琳双手掩面,叫道:“爹,别说啦,别说啦!他自是他,我自是我,有......有.......什么干系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向山下急奔而去。
不戒和尚更是摸不着头脑,呆了一会儿,道:“奇怪,奇怪,见不到他时,拼命要见。见到他时,却又不要见了。就跟他妈妈一模一样,小尼姑的心事,真是猜想不透。”眼见女儿越跑越远,当即追了下去。
见得仪琳和不戒和尚离开,令狐冲终于忍不住伤势,嘴里的血迹顺着嘴边溢出,慢慢软倒在小师妹身上。
眼见令狐冲突然软倒自己身上,嘴角也是溢出鲜血,岳灵珊急忙道:“爹爹,爹爹,快来看大师兄!”
岳不群将令狐冲放到地上,再看时,只见他从脖颈到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进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原来方才不戒和尚给他治伤时候,被突然进庙的岳不群夫妇打扰,提前住手,并未能成功压制住桃谷六仙注入他体内的四股真气。此刻这四股真气跟不戒和尚注入他俩体内的两股真气有冲突起来,顿时再难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