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死撑吧,刚才脸色还煞白煞白的,现在倒吹上了;这话不能说,说了会跟你急眼。看朱咏梅乐呵呵地在马背上颠簸,张叔平想这丫头可能没意识到,我们这儿的绝大多数姑娘一辈子只有一次骑马的机会,就是在出嫁的那一天。那一天新娘子不光要骑高头大马,还要披红挂绿,不过都是哭哭啼啼的,都是一脸哀伤的神情,突出了一个家门难离,舍不得爹娘的主题;新郎官戴着大红花,木呆呆地牵着马。看过那么多嫁娶的场面,都悲悲切切的给人的感觉一点不好,企盼朱咏梅和坤宁的出嫁应该有另外一番气象。
顺着路走,碰到人就问,问不到就只管向着西北方向走,不会错的。小红没有辜负二郎池的山水,浑身圆滚滚的了,屁股一拧一拧地迈着小碎步往前跑,速度越来越快,张叔平小跑着才能跟上,于是提醒朱咏梅控一侠马疆绳,这么好的景致,别光顾着赶路了。
小路在山谷里蜿蜒,两边除了草甸子,便是一坡一坡的灌木、林廓,也能看到些田地,种着豌豆、青稞、土豆、燕麦一类的高寒植物。豌豆成熟得早,已经滚成了豆卷儿在田地里晾晒着,青稞、土豆、燕麦离成熟还早,高的高,矮的矮,还在地里青旺旺地长着。山垴里雨水广,庄稼不怕干旱,怕的是冰雹和霜降,冰雹的破坏性好理解,霜降早了也糟糕,庄稼来不及成熟,吃不上个好面好馍馍。
朱咏梅情绪很好,还哼起了曲儿。刚想提醒一下不要大意了,小红突然一个急挫,往旁边猛地一趔,眼见得朱同学轻飘飘地从马上斜掼了下来,小红咴律律地叫着,捣着前蹄,站在了原地。张叔平赶快抓住了缰绳,一只手拉住了朱咏梅:“试一试,试一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看着是右胳膊先着地的,朱咏梅很轻松地站起来,腿没有问题,又扭扭腰甩甩胳膊,没龇牙咧嘴的疼痛,说明没骨折,至于右胳膊上疵破的皮肉,这不要紧的。
小红很紧张,不停地往前路上张望,可能有什么东西了。
扶着朱咏梅坐草地上休息,把小红马拴在旁边的芨芨墩上,张叔平捡了个棍子,自个人向前面走去,走了个十多米,前面的灌木丛中长拖拖侧卧着个野物。张叔平小心翼翼地靠近,朱咏梅喊:“张叔平你小心点。”张叔平觉得没啥事,如果是活物的话,早就被惊到了。
近前看,跟大黄一般大的野物。张叔平用棍子拨了拨,已经硬梆梆的了,尾巴长长毛茸茸的,毛尖稍稍上已经有了红色,不是狐狸是什么,可能被人给下了药。这时朱咏梅也凑了过来,满是惊喜地说:“好漂亮的狐子,意外之财啊,摔一跤太值得了。”
张叔平没有吭声,将狐狸提到小红的跟前,小红还在躲闪,张叔平指着狐狸呵斥小红:“一个死狐狸,把你吓成了那个样子,还差点伤到人;就是活的又能怎样,小红你还长了一口钢牙四只铁蹄子呢。”小红渐渐安静了,朱咏梅笑话张叔平迂道,张叔平不以为然,张叔平从不小看小红还有大黄的领悟力,总觉得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牠俩都是懂的,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将狐狸搭在马鞍子前,小红起初有点紧张,走着走着也就坦然了。
让朱咏梅骑上去,朱咏梅有点不情愿。张叔平很严厉地说:“你现在如果不重新骑上去,这事在你的心里会不会留下障碍我不清楚,但小红以后肯定是没法骑人了,等于废了半拉,你自己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