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跟着肖芳去厨房里端菜盛饭,虎子兄妹也帮忙打下手摆碗摆筷子,原本冷清的屋子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洪梅生和肖芳没有孩子。
早年间洪梅生在外当兵,肖芳在农村老家耕田种地伺候公婆。
怀孕五个多月时,肖芳扛着一麻袋粮食去水磨坊打粮。
雪天路滑她摔了一跤,当时就出血了,可她还是咬着牙将粮食扛了回来。
孩子没保住,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她自此也无法再生了。
一年两年过去了,公婆话里话外都在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让性格好强的肖芳无法立足,她趁着洪梅生回家探亲,主动提出了离婚。
本以为洪梅生会答应,毕竟哪个男人不想当爹呢?
谁知他不光不肯离婚,还与父母大吵一架,执意要与肖芳过一辈子。
“肖芳不是不能生,是我们洪家害她不能生!是我的错!是你们的错!”
“大雪天,爹娘和二弟三弟围着炉子烤火聊天,却催着怀孕五个月的肖芳去磨面,你们于心何忍?”
“肖芳本可以扔了那袋子粮食慢慢走回家休养,可因为那是全家一个月的口粮,所以她拼了命把粮食带回来!”
“不能生孩子怎么了?我一辈子不当爹又怎么了?肖芳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为洪家生儿育女的工具!”
洪梅生第一次忤逆父母,执意不肯离婚,自此肖芳就做了随军家属。
她跟着丈夫颠沛辗转了大半个国家,但却毫无怨言。
嫁给洪梅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很快,饭菜端上了桌,有肉有鱼格外丰盛。
“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打算喊你们一起吃晚饭呢!”
肖芳招呼着秦舒窈坐下,说道:“中午我去你们家里看过了,这家具什么都得尽快添置才行。”
“但不用弄太好,咱们随军家属都是跟着部队走,指不定哪天又得搬家了!”
身为过来人,肖芳在这方面有经验。
她絮絮叨叨给秦舒窈传授着经验,还说明天过去帮她一起收拾。
陈启澜和洪梅生喝了一点自酿的酒。
“前线战事越来越胶着呐,如果态势继续恶化,很可能就要轮到我们师了!”
顿了顿,洪梅生喝光杯中的酒。
“你爸给我发了电报,你想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听到这话,陈启澜的笑容有点淡了。
“还能是什么?无外乎就是不允许我上战场呗!”
他玩弄着手里的酒杯,用指尖描绘着酒杯上的花纹,半晌说道:“他管不了我,我也不用他管!”
“我要是你爸,我也不希望你上战场,前线的伤亡率太高了。”
洪梅生眉头紧皱,说道:“不说远的,就上个月一场争夺高地战中,我军与敌军激战一天一夜,战斗结束后,高地几乎被炮火削平!”
“虽然我军抢占了高地,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个排的战士永远长眠在那里。”
陈启澜默然不语,洪梅生叹息着开口。
“阿澜,虽然身为政委我不该说这些话,可私心来讲,我赞同你爸的意见!”
片刻,陈启澜抬头看着洪梅生。
“那您呢?如果那一天来临,您会上战场吗?”
“当然!我当然要上战场!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军人与使命同在!”
洪梅生不假思索回答。
陈启澜笑笑,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
“那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