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猛然自梦中惊醒。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在她脸上,泪水晶莹,像是珍贵的钻石。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高援朝看着秦舒窈,眼睛里满是担忧。
“你一晚上都在说梦话,一会儿叫爷爷奶奶,一会儿叫大哥,哭一哭笑一笑,看着……挺吓人的。”
他叹息说道:“别说是你一个女孩子,就是不少战士在踏上奔赴南疆的军列时,都会噩梦连连,谁不怕死呢?”
“到了庆城之后,你就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我怕你受不了!”
越往南走,就离战场越近。
那弥漫的硝烟气息,那近在咫尺的炮火声,还有那些从战场运下来的烈士遗体,都极大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前一刻还谈笑风生一起抽烟的战友兄弟,下一刻就阴阳相隔,甚至他们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四分五裂被装在麻袋里……
秦舒窈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不用,我要去南疆,我有很重要的事。”
余翘楚早就醒了。
她知道秦舒窈做了什么噩梦,也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的梦里,一定有大哥章甘岭的身影,一定有她血脉亲人的召唤,可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火车一路难行,渐渐地,沿途的人烟变得稀少,那些民房破败凋零,看上去一片破碎萧条。
“那帮狗东西真是该死!”
高援朝咬牙怒骂,语气里满是愤慨与无奈。
秦舒窈从包里拿出在省城购买的烧鸡和牛肉,还有酥饼和面包。
“高大哥,吃早饭吧!”
三人沉默着吃了些东西,高援朝去铺位睡觉了,秦舒窈和余翘楚守着行李,没有再聊天。
八点多钟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站台。
只见一群男女拎着行李上了车,其中一个年轻女孩的铺位就在秦舒窈上面。
女孩看上去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她笑眯眯说道:“我能坐在你这里吗?我走了一夜,脚好痛!”
听到这话,秦舒窈忙缩回脚说道:“你坐,我这里还有药膏,要帮你涂药吗?”
“不用,我们就是医护人员啊!”
女孩是个自来熟,话有些稠密,很快,秦舒窈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们是某集团军派往前线的战地医护人员,乘坐的车子在途中抛锚,为了赶时间,这些人急行军好几个小时,终于赶上了这趟火车。
“原本轮不到我们上前线,但敌军前天偷袭了战地医院……”
听到这话,原本在睡觉的高援朝猛然坐起身来。
“偷袭战地医院?那伤员和医护人员……”
他上过前线,负伤后在战地医院接受过治疗,他知道那里的情况。
都是奄奄一息的伤员与没有缚鸡之力的医护人员,根本没有半点战斗能力。
哪怕是战争,各方也保持着人性最后的底线,不伤害俘虏,不袭击战地医院。
可现在……敌人在前线接连吃亏,他们就将魔掌伸向了战地医院,用这样卑劣无耻的方式来报复。
他们罪该万死!
这一路走来,秦舒窈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