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大夏腹地的襄武已褪去落日余晖,杨柳树枝的蝉虫“滋啦~,滋啦~”地鸣个不停。燥热难耐的张家兴跨坐在冯家老宅的街门槛上,和续弦的媳妇商议:“你看菊花又有喜了,咱趁着天气暖和把宅子浆泥浆泥。说不定来旺要带菊花回来住一段时间。你这身子骨也沉了,如果赶一起,咱两家双喜临门。”
自从和冯家臣和解,再加上菊花的通情达理,大哥家兴就踏踏实实地在冯家老宅照看着这一片小院里过起了舒坦的小日子。媳妇是菊花走后委托村里本家给张罗的,比家兴小很多,据说可能比菊花还小一岁。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两口子合得来,年龄不是问题。
或许因为有个当官的兄弟,也许对方家人看中了新政兑现的儿子在北方战场失踪的抚恤金的缘故。新媳妇进门没要过多的彩礼,对家兴的日常生活照料还算说得过去。所以家兴和媳妇商量些啥事,基本都能得到支持。
“能行,要不咱还还搬回自个的屋住吧,冯家老宅院收拾干净了还给冯家。落叶总要归根,来旺他们早晚是要回来的。”
家兴大喜,新媳妇比自己想象的通情达理,重要事情上不犯糊涂,他说道:“那就麦收过了就动,等菊花他们回来,房子也晾晒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火炕一点,那叫个舒服。”
两大碗浓香的调和饭,两张米面煎饼,老大夫妻在冯家老宅的街门洞里做好了菊花回家待产的计划。
机关大院的排房前,日头落山要比内地晚两三个小时,当家兴和新媳妇进入梦乡的时候,冯家臣这边天刚擦黑。男人们手中的大茶缸在菊花和海霞的义正言辞下极不情愿地换着了小酒盅。
菊花和海霞操刀的南北乱炖终于上了桌,份量虽然不大,但和多吉带来的下酒菜挤在一起,也沾满了整个炕桌。
窗玻璃里透出的灯光,照耀在三个男人脸上。除了多吉不胜酒力,两个在尸山血海里打拼的爷们毫不含糊。多吉始终保持着微笑,忠实地尽着秘书职责,这是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在沿着城首曾经的脚步前进。若他敢在冯家臣和布穷面前放开酒量,仕途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出门遛弯的同仁和排房里的住户纷纷绕开这特殊的一桌食客,实在绕行不开的远远打个招呼,但绝不靠近半步。
“来一口!”冯家臣依然热心地招呼经过的部属,但真的没人敢接茬。冯家臣的随和是对治下的百姓,布穷的果断是为狮城的民生。私下里这两位父母官在部属中的口碑可不是太好,因为他们太严厉,太苛刻。百姓口中的小事没有及时解决,到了城首那里会骂的你怀疑人生。每个人都与这两位父母官保持着一定的默契距离。
多吉便是如此心态,跟随冯家臣多年,又有海霞这层关系,他在机关可谓是横行无忌,无人敢有半句怨言。然而,除了与冯家臣维持着再正常不过的上下级关系外,他甚少主动前往两位父母官家中拜访。海霞身为女子,他难以管束,也无意去管。
三家的关系就这样若影若离,机关里始终没有听到多吉是靠关系呆在机要科的。
纳凉的人们陆续返回,三爷们的酒还没尽兴。海霞从屋里出来:“干爹,不早了,干妈得休息,我家丫头在干妈怀里睡着了。”
“让孩子今晚在我这睡,我们再聊会儿。”
“收吧,市首,你看我家这个,眼皮子都抬不动了。再说你们爷仨这样聊下去,邻居也消停不了啊!”央金笑着说道。怀里的闺女眼皮子都抬不动了。
“好,为了咱的下一代,今天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