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川手足无措地站在玄鸟之家。
这里大概是玄鸟和社员们一起玩桌游的地方。
玻璃橱窗里的相片中每个人的笑脸都很灿烂。
可橱窗外,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退社申请,白得刺目。
李平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将退社申请一封一封收起来,不敢弄出一点声音。
他每收起一封,心情便沉重一分。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玄鸟认识,他们一起度过了好几年。
过去的时光轻易被一封申请抹杀,她该多么难过。
玄鸟的声音传来:“34份,不用数了。”
她自嘲地笑了:“现在玄鸟社的成员,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了。”
“哦,对了,迎新晚会还没有开,你还不算正式成员,正式成员只剩我一个。”
玄鸟被自己这个笑话逗笑了,可是她的笑声很快被空气中的沉默吞噬一空。
房间里沉重的气氛令李平川难以呼吸。
东华道校第三强社,现在居然只剩玄鸟和李平川了吗?
荒诞中透着悲凉。
玄鸟自言自语:“没有人有义务留在这里陪我等死,他们做的没错。”
玄鸟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她忽然尾音颤抖:
“可是,能不能不要走得这么快?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就又变成一个人了。”
李平川走到开关处,将房间内的灯熄灭。
玄鸟之家被夜色包裹,李平川沉默地走到窗边。
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玄鸟的表情。
玄鸟倚窗而站,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随着灯光熄灭,她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垮掉。
悲伤像九月的海潮一样泛滥成灾,她的身体贴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上。
“谢谢你。”玄鸟的声音模糊不清,就像她的脸在黑暗中让李平川看不清表情。
她坐在地上,脑袋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其实我一直害怕一个人,我是一个孤儿,和姐姐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她把我接出去,我们相依为命。”
李平川在玄鸟身旁席地而坐,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玄鸟自顾自地讲着:“那时我很幸福,虽然没钱,我要等到菜市场收摊的时候去买那些卖不出去的菜,但是姐姐能把那些菜做得非常好吃。”
“17岁的时候,她觉醒了,那时我15岁,我以为日子会变得更好。”
玄鸟双手环抱膝盖,把脸贴在腿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可是姐姐她遇到了紫星,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杀了姐姐。”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对别人而言,姐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超能力者,可她是我的全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没了,只剩我一个人。”
李平川听到了水滴打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一滴接着一滴。
玄鸟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形。
她长大了,觉醒了,变强了,肉体在训练中变得强大,超能灵体中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可她却无法让自己的心变得无懈可击,她和七年前一样,仍是那个失去姐姐的孤单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