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御使元气借物伤人,要么操纵元气在体内流转增益自身,要么将元气覆盖在体表肌肤中防御。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修行手段都逃不开这三种用法。”
“而这其中,最为消耗元气的便是元气体表防御。”
那轮圆月又比前些日子更瘦削一些升起,月儿懒洋洋漂在夜空中,今夜的风儿很是平和。今夜萧逊和折淹客没有点火赶路,而是借着萧逊对地形的熟稔,再借着微微的月光赶路。
“所以银牌郎君,就是一种修行者?”
“不,修行者万里挑一,哪里是可以一抓一大把的?他们用了一种很奇特的法子,单独将用剑的两种法子修炼成功。但是其余所有修行者应该会的东西他们全都不会。”
折淹客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把最基础的关于修行者的知识、萧逊需要做的事情以及背后逻辑告诉萧逊。否则很有可能就会接触到危险,然后应接不暇最终倒霉的死在猎狐寨周围。
于是折淹客摆摆手,示意萧逊不要再打断自己的话。
“元气防御与元气离体为什么难且消耗大?正如寻常军卒之间战争一般,无论刀枪斧钺剑戟勾叉,乃至于弓弩飞剑,攻击灵活万端,至于人身只有一点。但受击的人却不能知道那一点究竟落在何处,就正如甲胄一般。一斤铁可以打造许多箭头,小半柄长刀或者半个枪头,但连恐怕连小半片轻型胸甲都打造不出来。元气防御虽然不必如寻常甲胄一般随时披挂在身上,也远远强于寻常甲胄,但却又有一个问题。”
“你正面对敌,看见眼前敌人挥刀斩过来,可以反应过来运起元气防住被斩击到的那一处。敌人在身后偷袭反应极快也勉强可以防御住。但是箭矢呢?等到你看清它的轨迹,它往往已经落在你身上了。就算你久经战阵反应奇快,那么连珠箭呢?又或是一轮齐射呢?这就导致修行者对战时不得不时刻防备,维持着体表的防御。”
“但修行者体内的元气有限,恢复的速度也有限,同时能调动的量也有限。所以——在修行者手段尽出杀伐最盛的时刻,也就是他本体最孱弱的时刻。不论是手段尽出的那一瞬被突袭击杀,还是与另一个修行者对攻被干扰出现破绽,对于修行者都极其致命。”
萧逊歪过头,笑道:“所以你就是那个对攻的修行者,而我就是那个干扰?”
折淹客没有同萧逊一般用戏谑的态度对待这个话题。摇摇头无比郑重道:
“你是最紧要的胜负手。而不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干扰。我所藏起来的后手,不够我在杀光那群银牌郎君之后再战胜一个修行者。”
“你要做好在片刻之间,杀掉一个状态并不算太好修行者的准备,就像你当年杀掉那个银牌郎君一样,当然,你对修行者的了解和我所能告诉你修行者的特质只有这些。”
萧逊点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感叹边境小城确实太过窄小,自己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到这些对于某些人是常识对大多数人是密辛知识的渠道。
折淹客不再继续对萧逊输出那些修行者的更深知识,那些知识对于眼前的情况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闯过眼前这一关安全回到西宁州,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自己可以扫清那些站在阴影中蝇营狗苟的虫豸,西军可以继续镇守在西北。而自己身边的这个小文书,在西宁州这个更广阔的天地,哪怕没有自己的帮助,也足够凭借身手与天资闯出一番名堂来。
萧逊现在很忧郁,完全对未来没有乐观的设想。虽然从跨上白马走出安远城的那一刻起,不,从建靖二年那每一个血色与黑暗的深夜里,萧逊就已经做好了死掉的准备。但是当一个巨大的挑战骤然摆在自己面前,一个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前方时,萧逊还是由衷感到厌恶和不适。
萧逊活动活动关节,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山道,默默盘算着手中手段,设想着接敌每一种可能的情况。正如他不能选择掉头回去一样,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养精蓄锐准备好作战,而不是想着风险或者荣耀。
向前之志,有死无生固然是一句好话。
但是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那便要狠狠的活下去,如果非要死的话,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来一块血肉,再用恶狠狠的眼神精神攻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