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有些困难,说道:“那样甚好,就怕你父母亲未必会允许。”
“会同意的,我回去打声招呼,晚上就来接你。”他紧紧地搂着她,心中有道不尽的酸楚。
姚富贵夫妇听说儿子要把病重的荷花接到家里来,坚决反对,但姚汤平说:“荷花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不把她接来,我心里难安。”
此事非同小可,姚富贵来到何府见何官正,何官正感觉女儿苟延残喘,一生的心愿就是想和姚汤平结成连理,伤心垂泪:“此事悄无声息,你我两家都脸上无光,为了两个孩子的心愿,又有何法?”
何官正不反对,姚富贵还有何话可说,论丢脸,也是何府丢的脸最大,白白地把女儿送上门。
夜幕降临,姚汤平骑着马,荷花坐着花轿,由梅花陪着,悄悄地朝姚府赶去。
姚汤平的床上换上了崭新的罗帐和大红的被子,荷花一到,直接进了房间。
荷花要吃的药,梅花全部带来了,熬了一大碗端进房间。姚汤平接过碗,用匙羹慢慢地喂给她喝。
喝完药之后,荷花咳嗽次数少了些,面带微笑,说道:“相公,全是我的错,委屈你了。”
“娘子,休得如此说,放宽心,好好休息。”他将碗交给梅花,说道,“晚上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她。”
“知道了。”梅花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他将房门反锁了,帮荷花脱衣服,只见她四肢瘦得如同枯枝,胸前的肋骨都看得清晰,真的是形同骷髅。
“相公,我瘦这样,你也不怕吗?”荷花脸上露出凄凉的微笑。
他侧身抱着她,如同抱着一捆干柴,说道:“我只有心疼。”
烛光明亮,两人久久难眠。她突然精神焕发,要行夫妻之事。他兴致索然,又恐伤她身体,说道:“待你身体好些再说,怕你吃不消。”
“相公不必多虑,了我心愿吧,我不会连累你。”她拉他伏在身上。
他小心翼翼,完成了一个男人的使命。她兴奋过后,泪珠滑落,说此生无悔。
他精疲力尽,手臂枕在她的脖子下,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等他醒过来时,未见荷花,以为她上茅房去了,急忙起床去找,但茅房里并不见人,便大呼:“荷花到哪里去了?大家快起来找找。”
听到喊声,大家都起了床,点亮灯,提着灯笼屋里屋外寻找,就是不见荷花的影子。
姚汤平心里万分着急,在荷花池边发现了荷花穿的绣花鞋,情知不妙,捶胸顿足。众人走过来一看,知道荷花已经跳了池塘,还未浮起,急忙找来竹竿,绑上钩子,往水里探。
水深约有两米,好不容易触到了沉在水底的荷花,把她勾上了岸,但已经没有了呼吸。
姚汤平搂着湿漉漉的荷花,撕心裂肺地号啕起来。
姚富贵差人赶紧去何府通报,自己在家门口放了一挂爆竹。
何官正获悉女儿寻了短见,一路哭泣,赶往姚府。
此时,管大妈已帮荷花换了衣服,把她湿湿的头发擦干了。有人抬来一块木板搁在客厅的地上,铺上了红被褥。姚汤平将荷花抱起,轻轻地放在木板上。说来也是奇怪,荷花脸上没有痛苦之色,好像睡着了一样。姚汤平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眼神凄然。
“荷花……”何官正到了,见女儿躺在木板之上,凄惨地叫了一声,顿时昏了过去,往后跌倒,被姚富贵及时扶住。
杨氏既伤心又有怨言,想不到荷花是来自家寻死的,这也太不吉利了。怎样安葬荷花,又以什么名分去安葬,成了姚府的一道难题。
荷花年轻,属于短命鬼,而且是跳池轻生,不能埋到姚家祖坟那里去。姚汤平不忍将她安葬到乱坟岗,建议就将她埋在荷花池边,让了池荷花陪伴着她。后院虽然挺大,但把荷花埋在那里也是晦气的事情,姚汤平不管那么多,说荷花心善,即使变成了鬼也不会害人。
对于姚汤平的做法,何官正心里也得到了些安慰。姚富贵知道儿子深爱荷花,决定就按照他意思,把荷花安葬在后院荷花池边。
“我不会连累你。”姚汤平想起荷花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眼泪就止不住。一有时间,他就坐在她的坟前,陪伴她,不想让她孤独。
这天晚上,月光如水,他喝多了酒,又坐在荷花的坟前思念荷花。
荷花从坟墓里探出了身,面带微笑地说:“相公,外面风大,我们到里面去。”
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跟她去,大喊:“我不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