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沉静似海的一双眸子向李赫全看来,然而只有李赫全能感觉到,女子目光焦点并没有凝在他身上,而是仿佛透过他在看他身后的什么。
领头的宫人见状赶紧走到轿子旁,将轿帘一把拉下,喝道:
“好好在里头待着,太子也是你能叫的?!”
随即宫人转身朝李赫全行了个礼,赔笑道:
“太子莫怪,她是个平民,不知宫中礼仪,约莫听见太子的声音一时好奇,想要瞻仰太子圣容。”
李赫全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
“无妨,这人从哪里找来的?”
宫人顿了顿,念起已准备好的说辞:
“奴也不知,只知是国师要的人,国师说过着急见她,不可耽搁。”
李赫全看着宫人低垂的头,冷哼一声,这是不想让他插手…
轿中那女子露出的半张脸确实惊艳,但因为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而惹怒了国师,也确实太过不值得。
李赫全不作声,径直向极泉宫走去。
宫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领着轿子在李赫全身后跟着。
而轿子内…
南荣婳揉了揉耳朵。
刚送走一个沈老国公,竟然又招来另一个聒噪的老头子。
“姑娘,你能看得见老夫?”
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长袍、头系纶巾、身形清瘦的老者一脸惊讶地看着南荣婳。
方才他跟在太子李赫全身旁,明明看到这姑娘越过李赫全,目光与他对了个正着!
南荣婳轻点了一下头,便听老者滔滔不绝起来:
“实在是太好了,老夫自打故去,魂魄飘荡世间,无一人能看得到我听得到我,幸而老天有眼,让老夫今日遇到了姑娘!”
老者神色激动,继续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夫被歹人所害,死的冤屈啊!死后又继续看歹人作恶,简直死不瞑目!”
南荣婳心中轻叹,老者身上如同沈老国公一样泛着功德金光。
但他的金光与沈老国公相比显然淡了许多,不过还是普通人所不能及的,想来就算没有为国出力,这一生行善举,也做了不少好事。
果然,下一刻南荣婳便明白了。
老者说道:
“实不相瞒,老夫是太子太傅苏恒。”
苏恒…
南荣婳在长盛阁时没少听大堂中的客人提起他。
他是大庆国最负盛名的先生,从师三十余载,教过的学生遍布大庆国,可谓桃李满天下。
其中最有名的学生便是太子李赫全了。
然而此人刚正不阿,一次在朝堂上公然指出国师的种种罪状,竟被国师当堂下了狱。
圣上没有阻止,太子也沉默不语。
再然后便是苏家全族之人除了他的女儿苏茹檀,无一幸免全部斩杀。
而苏茹檀则被贬为罪奴,流落烟花之地。
此事引起大庆国学子动荡,当时圣上费了好大劲才安抚下去。
苏太傅还在义愤填膺地控诉国师的种种罪状,而南荣婳却是走了神。
当时长盛阁中七嘴八舌讨论最多的却不是苏恒,而是沈临鹤与苏茹檀的韵事。
南荣婳心中有些恍然,原来——
沈临鹤对付国师的目的,是…要为苏茹檀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