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鸡师也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对啊,瑶环,也随我们一起去吧,伏蝉寻了好几处吃食,他那张嘴啊,刁得很,定是很好吃的!”
“鸡师公,我的嘴哪里刁了,再如此说伏蝉,我可不给你带烧鸡了!”李伏蝉那幽怨的小眼神惹得上官瑶环连连发笑,不知不觉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最终,四人结伴,一同出门,说说笑笑,刚至门前,迎面走来了一副书生装扮的年轻郎君,此人头戴方巾,一身儒袍,面容清秀,气质儒雅,只是初见之下,面容隐隐透着一丝苍白,眼神略有涣散。
费鸡师见来人直奔司马府,便赶忙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啊?这大清早的便上门来了!”
年轻书生连忙行了一礼,恭敬道:“小生独孤遐叔,是州里的举人,听说盈渊居士现居于此,慕名而来,特来求见!”
李伏蝉闻言,微微一愣,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面容俊朗,目光虽略失神采,但精神尚算饱满,不见颓态,果真是独孤遐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正想去寻他,他倒自己找上门了!
费鸡师一听,竟是来寻李伏蝉的,立马开心地回头,对着李伏蝉笑道:“哎哟,伏蝉,这还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独孤遐叔激动万分,目光中焕发出光彩,连忙上前一步,重新行了一个叉手礼,恭敬道:“后生独孤遐叔拜见盈渊居士!”
原来,这独孤遐叔乃是南州举人,两试不第,未中进士,如今,正长居南州的文庙之中,全力备考。这几日,忽闻诗仙李盈渊来至南州,激动万分,恨不能立马相见,皆因李盈渊虽年纪轻轻,却状元及第,且一身才气轰动大唐,被称诗仙,如此人物,对于他这样屡试不第的人来说,无疑可称楷模,故而,在石桥图案终了后的第一时间,独孤遐叔便寻上门来。
李伏蝉看着眼前恭恭敬敬行礼的独孤遐叔,心生感慨,如此恭谦有礼,意气风发的大唐郎君,本该携手伉俪,共赴大好人生,可惜,遇到了那人面兽心的恶盗,落得个家破人亡,如今,既李伏蝉在此,定不会再叫你重蹈覆辙!
李伏蝉赶紧扶起独孤遐叔,满脸的笑意,“独孤举人无需多礼,”还未等独孤遐叔说什么,李伏蝉忽然眼珠一转,“独孤举人可吃小食了吗?”
独孤遐叔满腹的话语都被这一问生生噎住,刚被扶起的身子僵住片刻,嘴中愣愣回道:“还不曾。”
李伏蝉大喜,“甚好,我们正要去吃,一起!”说着,也不待独孤遐叔反应,便拽着独孤遐叔远去,那模样,与当初卢凌风在长安被拽着同游街市的样子,如出一辙!
上官瑶环看着李伏蝉自来熟一般拉着那独孤遐叔便要去吃饭,而独孤遐叔却是一脸的茫然与弱不禁风,上官瑶环只觉得好笑不已,却听费鸡师埋怨道:“嗐,这个伏蝉,怎么给我们拖出来吃小食的人,还把我们落下了,拖着个还不认识的人便走了呢!”
上官瑶环倒是不以为意,笑着安慰道:“伏蝉性子无拘无束,想法更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便会做什么,鸡师公莫埋怨,瑶环陪你一起,走吧!”费鸡师这才眉开眼笑,两人追上李伏蝉,向着街市而去。
上官瑶环,费鸡师和成乙与李伏蝉相处日久,早已习惯了李伏蝉那惊人的食量,可独孤遐叔却是从未见过这般吃饭的,看着那高高垒起的蒸饼屉子,独孤遐叔惊的瞠目结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诗仙,不是应该飘逸出尘,宛如神仙人物吗,怎么这个诗仙,如此,如此豪迈不羁,旷达粗放,只是片刻,独孤遐叔又说服了自己,这般食量,常人难及,或许也只有神仙人物才能做到吧!
几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独孤遐叔的眼神,从崇拜,到惊愕,再到怀疑,最后又回到崇拜,众人都不免好奇,独孤遐叔的内心究竟经过怎样的历程,竟然有这般的变化。
李伏蝉自然也瞧见了,只是他哪里会在意,反而从一旁抽过一屉蒸饼递给独孤遐叔,充满善意道:“独孤兄,多吃些,读书总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短短一会,独孤遐叔已将自己的身份底细统统告知,在场众人倒是对这位坦荡而又恭谦的举人,心生好感。
独孤遐叔受宠若惊,赶忙接过,口中连连道谢。
而李伏蝉只是微微一笑,转头拿过一块五福饼,轻轻掰开,慢慢递给了身侧的上官瑶环,笑着道:“瑶环,这是南州特有的吃食,名为五福饼,取材五谷,融入五馅,红枣,赤豆,果脯,五仁,花卉,五味各有千秋,外皮酥软,似金缕玉衣,一咬之下,碎屑簌簌,内馅满溢,细腻香甜,你尝尝!”
上官瑶环其实早已饱腹,只是看着李伏蝉那热情而又殷切的目光,终究是没忍心拒绝,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五福饼,轻启檀口,贝齿微露,细细地品尝,丝丝甜意瞬间在味蕾间迸发,上官瑶环双眸微微眯起,露出了如盛夏粉荷般的微笑,配上那倾城的容颜,看的人心神摇曳,“很好吃!”
一直盯着上官瑶环的李伏蝉本就被那突如其来的笑容晃的差点睁不开双眼,此刻,听到上官瑶环的一句好吃,李伏蝉的双眼中才又充满了喜悦的光彩,心满意足地低下头,重新投入了桌上的吃食,只是无人知道,埋下头的李伏蝉,刚刚的那一瞬,他的心跳似乎停顿了一瞬。
看着李伏蝉清空了最后一屉蒸饼,纵是已经说服自己的独孤遐叔还是情不自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弱弱问道:“李兄可吃饱了?”原来,在李伏蝉的一番言语后,独孤遐叔已不再见外,改盈渊居士为李兄,彼此间,倒是拉近了些距离。
李伏蝉飒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虽吃了这般多,却丝毫不见隆起,“自然饱了,独孤兄,我也曾是读书人,来了南州听说有一座不小的文庙,恰逢你也在那读书,不知可否去参观一番。”
独孤遐叔大喜,开心道:“自无不可,李兄若能去,我等也能沾沾李兄的文气!”
说罢,除却上官瑶环回府继续翻阅州志卷宗,余下的几人,皆随独孤遐叔,向文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