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了片刻,十分屈尊降贵的,把手搭上去。
对方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掌心软得不可思议,温热的触感烫得宋归慈的指节弯曲了一下。
江应巧握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咦?大人手在夏天怎么还这么凉?”
她差点忘了,宋归慈从小是个病秧子啊,又连年受苦没有好好调养,难怪现在出门都要随身带这么多药。
江应巧一颗心像泡在药罐子里一样,涩涩发苦,皱皱巴巴。
她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将他骨节突出的大手严丝合缝包住。
“是体寒吗?”江应巧捂着他的手,不可避免地摸到指节内侧和虎口的硬茧。
她疑惑地用指腹摸了摸,不像只是握笔造成的,更像是握剑之类的。
居风之前说宋归慈不会武,果然在替他打掩护。
宋归慈被她小动作挠得浮躁,手心隐隐开始发热,皱着眉抽出来。
“爪子不想要了?”
江应巧手中落空,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坐到他旁边,抻了抻胳膊和腿,转头望向对岸笙歌盈耳,红楼走马。
那些一辆辆车马上下来的达官贵人,相携互请,走进声色犬马的十里花街。
她突然想到,“居风不在,谁给你驾车。”
宋归慈把玩着木兔,抬眸看她一眼,“府中又不只有他一个马夫,侍卫才是他的本职。”
“哦,居风大哥本领强,办的事肯定也不一般。我多嘴一句,他干什么差事去了?”
“修炼驾车技法。”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宽路过不去,又轧到石子颠簸,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江应巧挠挠头:“好上进的男儿,踏实可靠,就是脸木了点。”
“你喜欢这样的?”旁边冷不丁出声。
江应巧讶然,“怎么扯到喜欢了,我就是羡慕你有这样能干的手下,又忠心耿耿。”
宋归慈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别想了,你要是知道我每月给他多少薪俸,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无言以对,自己也没说打算把居风挖过来啊,这人故意这么说,就是损她光月钱就付不起。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但再多的钱也买不了真心,我能看出来,他不仅是因为钱财而对大人忠心。”
宋归慈点点头,“没错,因为我还捏着他的命脉。”
江应巧睁大了眼。
“居风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从小得了一种怪病,发病时心如刀绞,此症解药早已失传,是我寻到古籍药方重新研制出来,每半年一粒为他妹妹续命,药断则命断。”
他平静地在说一件很自然的事。
“他不是忠心于我,而是我能给他想要的。这个解释,郡主满意吗?”
江应巧原本微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来,细细如针,绵绵如冰锁,缠住当空一轮悬月。
宋归慈不再理会她,起身来到画舫中一架古琴前,将木雕放在案角,指腹轻轻抹过琴弦,发出松沉的泛音。
他坐下来,随心弹奏,指下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悠悠琴音散在烟波渐起的永定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