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同样无甚波澜。
李星回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要知道,这双眼睛虽称不上多惊世绝艳,但论逼真程度,只能用四个来形容,登峰造极。
现在来告诉他是假的,是欺负谁没真实之眼…
可不论眼睛怎么样,李星回都知道自己过界了,就像他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一样。
于是他不再多想,将面具替人戴回去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许是我多虑了…”他眉峰微蹙,嗓音带了几分自亏。
面具下,那双眼睛黑得纯粹,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遗憾,死死地盯着那已经离去的背影。
保护他,五年。
这是第一指令给他设下的期限。
如今,李星回是他的第二指令。
所以,不管李星回遇到过多少次惨绝人寰的意外,周一都好好的将人圈在安全范围之内,一次又一次的保护着他。
可是周一从来没想过,李星回是怎么摘下他面具的。
或许……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在曾经的未来。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时间缓缓来到了三月。
三月的中京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彼时,月光斜照在地板上,药香的味道萦绕满屋。
第二天,中午,周岑满血复活,这一觉睡得沉极了,浑身舒畅,他从床上下来悄悄地走到有光的地方吸阳,只是没多久,另一个身影也跟了上来。
“感觉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
“怎么好?”季倏从身后将人圈进怀里,嗅到发间萦绕的药香,简直心旷神怡,“哪里好?这儿,还是这儿?”
动作间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长腿,腿侧残留着一点可疑的红痕。
周岑一开始以为他问的是腿,实际上他问的就是腿。
“告别轮椅,哪哪都好。”
十分让人抓耳挠腮的回答,季倏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要出门吗?”
周岑点头。
当然要出门,这一连半个月除了冬九那天出过一次门,他几乎是一只笼中鸟。
“想去哪?”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周岑,想了好久,他才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春天。
“我…不知道。”
“不管去哪,人前人后都有我,还有“他们”…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回来,我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
周岑知道他说的是上次李星回车祸,周一凭一己之力将李星回完完整整扛回市中心的事儿。
那次他几乎撒手没管……
可就算别人看不出来,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季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一码归一码,李星回可比他需要周一。
谁叫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大事故…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小隐患一直都盯着这个外来者。
周岑不可能一直守着实验室,而周一是李星回不可多得的保障。
如此看来,他确实很信任他。
“季——”周岑张开嘴。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劲在收拢。
“冷吗……靠近点。”他嗓音沙哑含笑。
那致幻的气息交缠猛的停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怕死?”
“我也怕死,但我会比你先死。”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死。”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要是天天守着我,我算什么事,我身边有十三,秦叔,最主要的是有你,我很知足,也很好。”
“阿倏,别总是担心我,我只是一时想不出去哪,不是害怕出去。”
“听说十里有一整片花山。”
“我也听说,从很多年以前就有一个傻子一直种一直种,后来才有这十里的无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