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披上外衣,顺着墙壁摸过去,站在窗户面前静静思索着。
他心里隐隐知道外面是谁,又觉得这不符合常理。
怎么就骂不走,赶不走呢?
“宿主,你今天对领袖好凶。”星星道,“不是打就是骂,故意惹他生气跟他吵架,还用性命威胁逼他服软。”
“领袖都吓得当场自残了。要不是你说嫌他脏地方,让他去外面死,他还能再往心口捅一刀。”
许随垂下长睫,遮住黑洞的眼睛。
星星疑惑道:“领袖惹你生气了吗?”
“他不是惹我生气了。”许随淡淡道,“他是让我觉得熟悉了。”
星星:“……熟悉了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许随看向被攥出青紫的手腕,“我今天对他太严苛了?”
这个世界的沈烨没有恶鬼那么温顺无害,但比起记忆里的领袖,是大相径庭。
被骂了就默默忍,被打了也不还手,被讨厌了就躲起来,被吓到就智商骤降,傻乎乎用自残让许随消气。
有强势暴戾的地方,不过不多。
星星斟酌词句:“是有一点凶。”
说实话,看到领袖鲜血淋漓瘫在地上,还被指挥官用厌恶的口吻赶走的时候,星星略微感到心疼。
它不久前还怕指挥官对领袖太心软,太溺爱,现在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星星暗戳戳道:
“领袖还是很乖的,在宫门外淋了一天一夜的雪等你出来。”
“他还跟在马车身后,替你拦住截杀,手都受伤了。”
“他被吓唬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为了不让你气到自尽,就把匕首捅自己身上。”
星星暗地里点头,越说越觉得这个世界的领袖也没那么糟糕,机械的声音道:“他很听话了,吃醋了才对宿主闹脾气。”
许随无奈道:“他是野狗,得驯。”
不考虑肆无忌惮的后果,不懂得收起利爪和獠牙,迟早伤人伤己。
得知道疼了,知道越过底线的代价承受不了,会自发的低下头颅,他才能和沈烨安心地在一起。
“宿主以前也驯过吗?”星星问。
“驯过,实力差距太大,没驯服,反被他控制了,当了一段时间奴隶。”
听着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不听话,现在还不到时候。”
许随扭转脚步,向床榻走去,隽雅的背影被纱帐遮住,若隐若现。
“不打开窗户看一下领袖吗?”星星道,“他如果没走,就是拖着一身伤,在冰天雪地里硬撑。”
许随脚步一顿。
有的东西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挑出来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
“他的出血量很大,再强壮的人也受不了。”星星说,“再冻一会儿,领袖可能要晕倒了,他的手上还有伤,很容易被冻坏。”
“如果放置不管,在雪地里冻一晚上,可能要截掉那只被冻坏死的手。”
飘零的雪花吹到窗口,覆盖住地上蹲地抱膝的人。
一层厚雪已经堆在他的背上,脑袋上,他像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又像整个人埋在雪里。
沈烨颤了颤睫毛,抖不落雪粒,冻得青白的脸上仿佛被一层冰雪封盖,四肢僵冷到失去知觉。
“咯吱——”
窗户掀开一道口子,带出湿暖沁香的风。
沈烨呆呆抬头,对上一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眸。
许随冷冰冰道:“蠢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