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说出“皇后”这两个字时,声音虽轻,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接下来的话语也因此流畅了许多:“是皇后娘娘,是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给了臣银钱,要臣……要臣在两位小主的药中动手脚,让她腹中的孩子无法安稳。”
皇上听闻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中交织着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他一向认为皇后虽有时心计深沉,但对待皇室血脉,应不至于如此狠辣无情。毕竟,皇后自嫁入皇室以来,一直以端庄贤淑的形象示人,即便是在当年府中发生变故,自己因故对她心生不满之时,也从未真正怀疑过她会做出伤害皇嗣这等悖逆天理之事。然而,此刻从章太医口中亲耳听到的这两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裂,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女子。
皇上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下令道:“将章弥拉下去严加审问,章弥,你记住,你每多供出一桩罪行,便多保全你家族一人。”言罢,侍卫们应声而动,将章太医架了下去,留下满室的寂静与压抑。
皇上心中明白,若非悦嫔在关键时刻说出怜子之心,他或许还想不到这个主意,如此安排,如此这般,必能吐个干干净净,不过章弥胆敢谋害皇嗣,满门抄斩亦不为过。
不等侍卫们拿来供状,皇上已起身,怒气冲冲地去了景仁宫。站在宫门口,他凝视着牌匾上那个“仁”字,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这个字此刻正以一种讽刺的姿态嘲笑着他。他滞愣良久,直到皇后那熟悉而又略带几分虚假的笑容映入眼帘:“参见皇上,皇上怎么独自站在这里吹冷风?”
皇上瞪视着皇后,那双曾经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眸此刻却如寒冰般冷冽。皇后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却仍强作镇定。皇上没有理会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宫内,皇后只好匆匆跟上,心中忐忑不安。
进入内殿,皇上径直坐到主座上,沉声道:“都退下吧。”皇后见皇上此举,心中更加紧张,她试图寻找合适的言辞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皇后,”皇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章太医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何要加害朕的子嗣?”
皇后闻言,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但她的脸上却并无真正的慌张之色,反而透出一种莫名的坚定:“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冤枉啊。”
皇上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皇后,好样的,随朕回御书房,看了供状,看你还如何狡辩。”
皇后依然保持镇定,以图后计。二人如常走出宫门,剪秋和绘春见状,忙上前伺候。皇后在经过剪秋时,隐晦地眨了眨眼,剪秋心中顿时如鼓点般急促跳动,一番天人交战,终是沉默得低下头,扶着皇后缓缓向御书房行去。
待皇后与剪秋返回御书房,苏培盛早已恭候多时,他将整理好的供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见二人步入,立刻识趣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