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管家过来,对着田蚡一阵耳语,听的田蚡眉开眼笑:“哎哟,是宫里的协律都尉!居然亲身驾到?怎么敢当!”转头对公孙弘一阵抱歉:“你瞧我这劳碌命,杂事就是多,我失陪一下,去去就回。”
公孙弘已经恢复了和蔼从容,点头示意:“你忙,你忙!”公孙弘不忘再正正衣冠,然后随小厮进了厅堂。
窦婴已经移步大厅,向在门口收礼的司仪交上准备着的贺礼,就听司仪抑扬顿挫高声唱道:“魏其侯贺武安侯大喜,一万钱!里边请。”
轮到灌夫,他想假装什么没看见,直接进大厅,但司仪看着他,他也就盯着那司仪。
司仪点了点作为礼簿记录的竹简,表示提醒。不料灌夫似笑非笑地冒了一句:“我是奉诏来的,蹭蹭食的!”
司仪就好像看到了外星人,愣了好一会才继续问道:“爵位,官职?”
灌夫拍一下后脑,好像努力思想了一回:“爵位皇上还没给!官职嘛,以前给皇上备过车马。”
那司仪又看了一眼灌夫,看到灌夫也直直看着自己,知道是个准破落户,直接妥协,更加抑扬顿挫地唱礼:“故太仆仲孺,奉诏蹭食,里边请。”
边上记录的门客拿着刻刀悬在空中,以为自己听错了,司仪古井无波说道:“照录。”那门客暗暗失笑,但还是如实刻录。
朱买臣跟在后面,看灌夫免费过关,缩在汉服大袖里握着准备的礼金的手微微出汗,终于没有伸出:“我……我也是奉诏,奉诏祝贺。”
司仪不免黑线,怪事年年有,今天一次就出俩啊?简直不可理喻不可思议,有点哭笑不得,勉强唱礼:“中大夫朱翁子,奉诏贺喜,里边请!”
灌夫与窦婴快迈进大厅的时候,又听到司仪发抖的唱礼声:“雁门都尉易立,奉诏贺喜,里边请!”
田府大厅,帷帐器具,无不华丽。武安侯田蚡娶燕王刘嘉女儿的婚宴就设在这里。厅堂里已经点起了九盏九层琉璃灯,照得亮如白昼。
古人召开会议或者是举行酒宴,先放好个席子,席子放在哪里,你的座位就在哪里,这个叫做席位。主人在要坐的位置放上一块席子,就是“主席”,旁边的就是“列席”!能有“一席之地”表示你已经算是一号人物啦。
正对大门的是首席,如果主人坐了首席,那也就成了主席。如果主人觉得自己不够份量,那就是最尊贵客人的席位了。左边次席,右侧又次之,两侧次第前前后后地摆设了二百来个席位,中间腾出一大块场地。
汉代这时候写字虽然不像甲骨上那么麻烦,铁器也更锋利耐久,但也不是很容易,所以文言文都言简意赅,然而司马迁在《鸿门宴》中却不惜功夫写下“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等等,极尽其祥地写出每个人的座次?是因为这个时代座次的安排,体现是尊卑,是贵贱,更是主人对你的态度,是西楚霸王想要的整个鸿门宴的底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