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大雕兄弟？一段时间没见，过得怎么样？”林牧乐呵呵的，满脸虚假的笑容，刘心雨看得直捂住嘴偷乐。

李大雕环抱双臂背靠着墙，闷闷地说：“不怎么样。”

这就难聊了啊，林牧无助地搓了搓手，“唔，之前都是误会。你给我送的粥我吃了，味道很好，真的非常棒。”

“嗯，我妈妈教我做的。”李大雕问一句答一句，像个不善交流的小孩子。

林牧又问：“灾难发生后，和家人有过联系吗？他们怎么样？”

“没有联系，”李大雕摇了摇头，“好久没联系咯。妈妈被打死好久了，我很讨厌爸爸，所以跑掉了。也差不多有十年咯。”

是怎么才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么悲伤的话语？林牧愣住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坏，用尽心机和李大雕说话，只为了从这个有智力障碍的可怜人这里换取同意的一票，对方却是毫无防范的、如此真诚地对待他。

衣角被扯了扯，那是刘心雨在暗示“你起来，让我来。”刘心雨清了清嗓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大雕哥哥，我是林牧的妹妹。你那么早就出来打拼啦？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吧？”

“是的呀，”李大雕啜泣了几声，“那些陌生人，明明我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却老是欺负我。尤其是那些小区保安，他们最坏了，动不动就骂我推我，还拿脚踢我的车子。”

“没事了哦，都过去了，那些坏人都死掉啦，变成丧尸死掉啦。”刘心雨轻轻摸了摸李大雕的头，后者有些被吓到了，抬起头惊疑地看了刘心雨一眼，还是任由她轻拍了几下。

“大雕哥哥，你和我哥哥之间发生了点误会。其实我哥哥很担心你的，时不时会和我说起你。那天你从天台离开以后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大雕的脑袋被刘心雨摸得痒痒的，他伸手挠了挠，“那天和你哥哥分开以后我就回家了，晚上起床尿尿时看到远处亮了盏灯。我小时候不喜欢回家，因为爸爸在家里，我就在村子里玩得很晚。妈妈不放心，就打着手电筒来找我，每次看到黑漆漆的路上有灯亮起，我就知道是妈妈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憨憨地笑着，“后来来到商场才想起原来不是的，因为妈妈都死了好多年啦。本来杨哥也是叫我滚的，但秋菊姐一直喊我留下，后来我打飞了几只丧尸，杨哥也叫我留下了。”

“哦哦，”刘心雨点点头，“那你来的路上，看到了街上的景象吧？是不是很危险，到~处都是咬人的丧尸？”

“对的对的。”李大雕的头点个不停。

刘心雨叹息一声，眼神哀怨，语气悲伤：“是的呀，我们也是花了很大功夫，经历了许多危险才能来到这里。你看到我哥哥头上的绷带了吗？就是为了救我和爷爷才受伤的。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本来以为终于遇到其他幸存者，大家能一起活下去了，结果却……呜呜……”

说着说着，刘心雨就哭了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哗啦啦往下流。这一哭，李大雕就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刘心雨擦，却又有些不敢碰她，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别说他了，就连林牧都有些吃惊，也不知道刘心雨是真哭假哭，听她那哭声，好一个“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末了，刘心雨擦擦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大雕，声音又甜又酥，还夹杂着三分撒娇三分期待和四分抱怨，“大雕哥哥，你一定能理解我们吧？你就跟里面的人说说，让我们留下好不好？不然，不然……不然我们就要回到街上，要和那些可怕的丧尸待在一起了！”

李大雕这可怜孩子哪里经历过这阵仗，登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满脸通红，像只大猩猩一样“咚咚咚”地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心雨妹妹，我一定帮你们！林牧，还有这位爷爷，你们放心，我一定让你们留下来的！大家一起活下去！”

话音刚落，李大雕转身就拉开了店铺的门，步伐坚定地走了进去。等那扇门关上以后，林牧举着荧光棒凑到了刘心雨身前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给刘心雨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嘛啦！”

“刘心雨，你这也太厉害了，”林牧啧啧称赞，“你这演技简直是秒杀我大学里看到的那些学表演的。我说真的，你不走这条路可惜了，不然北电中戏任你挑啊，奥斯卡影后你保底都有个提名啊！”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刘心雨潇洒地一拨自己的头发，似乎是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看啊林牧，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像你这种笨蛋，一个人真是难生存，我看我以后也只好一直陪着你了。”

林牧也就开玩笑地抱拳回应道：“小弟谢过，谢过。”

“这时候说谢过干啥！”刘心雨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你应该说‘恩情无以为报，小男子只好以身相许’。”

林牧只是敷衍地回答了几句“是是是”就坐到地上等里面的讨论结果了，刘心雨在黑暗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坐在了他身旁。

时间不长，里面的讨论声逐渐平息。出来的是杨哥，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盯了林牧一会儿才说：“票数三比二。你们……”

三人这下不免紧张起来，他们是争取了李大雕，可李大雕一副不太聪明的墙头草样子，难说不被杨哥和李工威胁加蛊惑的就给又吹到墙的另一边儿去。而且开门的为什么是杨哥，这是否意味着他是来亲口宣布这个消息，好看到林牧他们脸上失望甚至是绝望的表情？

好在不等杨哥开口，黄梓杰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途中还和杨哥对视了一眼，竟然是有些个威风凛凛。他说：“三比二，我、秋菊姐还有李大雕，都同意你们加入！”

段秋菊这时也走了出来，一边转着佛珠一边笑着和林牧他们握手，“欢迎你们加入。相见即是缘，这是末世中大家的缘分，以后我们就互帮互助，一起努力生存下去！”

李大雕没说什么，只是乐呵呵地同刘心雨比了个大拇指，刘心雨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李工这时也上前来握了握手，“其实我是持中立态度的，严格来说，票数应该是四比一才对。总之欢迎你，刘小姐！”

只有杨哥沉默不语，他冷冷地看了李工一眼，转身走向了店铺内某处黑暗的角落坐下了。

虽然林牧三人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但看这结果，也足以称得上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