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好些了吗?”
臭烘烘的地下水道深处别有洞天,在一处露天空地,几块铁皮搭建的简易棚顶,霍索恩将饭盒放到门外,敲了敲门,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野火帮还未建立,这里仅是一些奇异种的聚集地。
真正的人类,也只有几天前救回来的艾克。
他们相互抱团,取暖,在黑巷的地下已经生活近十余年,靠着身体上与生俱来的天赋,如嗅觉、听觉等,以贩卖情报为生,如果有特殊手艺,也会从事一些织布、烤鱼等行业。
是组成祖安社会结构的下端,属于底层中的底层。
“艾丝特的事我很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更不知道她身上有枪......”
霍索恩歉意地说着。
他落寞地靠在墙边坐下,隔着一堵薄薄地墙与兄弟谈心,自从昨晚回来,莫里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还是没有出来。
艾克本来也想看看他,他对此事心怀愧疚,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委托,也不会导致这次意外。
如果他没有让霍索恩去替他找爆爆,艾丝特就不会死。
同样愧疚的还有杰立科,他提供了这次消息的情报。
霍索恩拦住了想来探望莫里的人,他觉得现在的莫里需要冷静,而作为莫里的老大,这件事也只能他来负责。
就像林克说的,这件事就不能太多人谈。
谈下去就是分锅大会。
到最后只会成为所有人心里的刺,永远也没机会拔掉。
“兄弟,和我说说话吧。”
“......”
“至少吃点东西,如果......艾丝特还活着,一定不想看到现在你这样,还记得吗,她和大家都说过,莫里总是不着调,傻傻的,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都只知道吃,她......最喜欢看着你吃东西。”
霍索恩其实并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谈及艾丝特,可他没办法,莫里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和人类不同,飞鼠的寿命本来就较短些,他们的胃更是只有正常人类的三分之二大小,人类可以饿七天,不喝水可以活三天,但飞鼠不行。
霍索恩只有将艾丝特搬出来,才有可能劝得动莫里。
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这堵薄薄地铁皮墙,此刻仿佛天堑,将曾亲密无间的兄弟远远隔开,霍索恩知道莫里还在怪罪着他。
昨晚如果不是自己死命拦着,林克回来只会看到一具被撕碎的尸体。
可霍索恩不可能让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莫里这么做。
不说那女孩是范德尔的养女,艾克的朋友,他们本来也是去救人的,如果任局势发展下去,那么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再也无法挽回。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不能就此沉沦下去,你也许还不知道,希尔科打算推行炼金男爵,现在底城地下势力乱成一锅粥,好多街区的人都打起来了。”
“我们得去阻住希尔科,忘了吗,我们曾对范德尔说过,会一起守护好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园......这也是艾丝特一直想做的,她一直那么善良。”
霍索恩捂着胀痛的头,自言自语地述说着,回来后他同样未曾休息,对这件事感到的压力不比莫里小,甚至还大些。
这些话也不止是在劝莫里,也是在劝他自己。
“不要被仇恨击倒,兄弟,说一句,哪怕只和我说一句,林克说会把那孩子送走,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好吗,求你了兄弟......”泪水从他捂着脸的指尖缝隙流出,霍索恩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个一向沉稳的大龄鼠人,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如个孩童只能用无声的哭泣来宣泄心中的茫然。
“轰——”
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响,接着,是莫里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和我提他们!”
霍索恩激动地站起来,他连忙擦拭眼泪,敲着门道:“莫里,你终于说话了......好,不提他们,不提!你快开门,先吃点东西......”
门开了。
莫里眼睛布满血丝地看着在门口守了很久的霍索恩,他的嘴唇干裂,面庞上的毛发在这一夜不知沾染了多少泪水与鼻涕,待风干后卷成一团一团,整个人显得尤为不堪。
这还仅仅只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