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哎了一声,又悻悻地折了回来。
“做局害我哥是吧?都给我剁了!”春儿大手一挥,发号施令。底下帮小兄弟面露兴奋就要往屋里冲。果然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领头好战手下都随他!
“等等!”我赶紧出言阻止。
一帮小兄弟都一愣,回头看了眼春儿。
“瞅我干什么?我大哥不在我说了算。我大哥在这,他说了算,他说啥是啥,听他的!”
几句话说得人心里暖和。这么些年了,春儿还是这个性格,一点儿没变,始终拿我当亲哥看。
“老黑,坐下吧,聊聊。”我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老黑坐下来。
他听完之后,耷拉着脑袋又坐了回来。
我抬头看着他说道:“老黑啊,其实我都知道,你跟二驴子一开始接近我,就为了套我,拿我当猪养。但是我林汉这个人讲理。以前没抓着就这么地了,你今天让我看出来了,那咱们这个账可就得结一下了!”
“你说吧翰哥,这怎么办?都听你的。”
这是老黑也不装逼了,也不“啊-啊”的了,满脸的毕恭毕敬。
我拿起桌上那张没签字的借据,又递过去一支笔,“这借条儿您先替我签了吧。上回那条儿是我签的,但钱进你口袋了,这回你签条儿我收钱,合理吧?”
“合理。”老黑犹豫一下,狠狠点点头。
看着老黑签完字,我把条儿递给了锅盖头,最后从桌上点出了十三捆钱,也递了过去。
“我之前借的钱也到期了,今天正好清个账。押你们那的借条,我就不去取了,一会儿钱带到之后,你们直接把欠条烧了就可以了。”
锅盖头赶紧点点头,告诉我:“放心。”接过了钱和借条儿,领着人一溜烟走了。
桌上这时还剩下三十多万,我一并搂到自己身前。
老黑瞟了一眼那些钱,满脸肉疼。这样一来一回,他输了40万,虽然我和他都扔进去了20万,但我的那20万也是他的,还相当于都是他自己的钱。
“那啥,翰哥,钱你也收了,账也记我头上了,我能走了吧?”老黑见我咧着嘴收钱,好像心情挺不错,试探着问道。
我头都没抬,指了指桌子中间儿的菜刀,轻描淡写地说:“行,不着急,剁手,剁完手之后,你该忙啥忙啥去。”
老黑顿时一咧嘴:“大哥,你看你钱也收了,能不能放我一把?”
“放你一马?扯淡!你刚才收完钱之后,想过放我一马吗?我放你一马,我是牧民?当我放马的呀!”这一句话把老黑干没电了,他盯着桌上的菜刀,眼神儿闪烁不定。
我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同时点着,之后递给老黑一根烟,指着他左手说道:“这烟别拿右手夹了,拿左手夹着吧。你可能以后都没机会用左手夹烟了。”
老黑木然地接过烟来,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可他只吸了两口就把烟扔了,随后一脸狠厉把左手啪拍在桌上,右手猛地抓起菜刀,当铛——铛——铛……
人的手骨还是很坚硬的,老黑一刀下去,只是剁开了手指的皮肉,看见里边露出了森森白骨。老黑咬咬牙,卯起劲来了,哐哐又剁了好几刀,这才把三根儿手指头都剁了下来,血当场喷了一桌子——好家伙,跟泡椒凤爪一样。
手指头崩飞到地上。老黑一阵惨叫,捂着左手栽倒在地,身体抖得都不行了。
其实按科学来讲,这个时候他应该感觉不到疼。人体在受到巨大的创伤之后,大脑会自动切断该区域的疼痛神经,怕的就是把人给疼死。因为我从来没剁过手,至于他后面有多疼,他不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事。
老黑那三个哥们一人扶着老黑,剩下俩人在地上四处找,想估计是找那个手指头,看拿到医院去能不能接上。可是他们只找到两根,有一根中指怎么也找不到了。由于怕耽误时间太长,影响接上后手指的存活率,最后也没找中指,直接抬着老黑往外跑——中指没了,以后结婚可能也没有幸福了。
等他们走后,我抬起脚来,把踩在脚底那根中指扔到桌子上,嘴里笑着自言自语:“跑我脚底下一根手指头,你说这老黑以后要变残疾了,那不得怪我呀。”紧接着,我又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一旁的二驴子。
这二驴子现在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应该不能吧,翰哥,这咱……咱……咱不是也没看到吗?”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二驴的后脖梗子:“来吧,驴弟,咱哥俩的账也得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