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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邵碧青主持的首播节目以失败告终,两三分钟后喇叭里重新播放起了歌曲:

花篮里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

唱一呀唱:

来到了南泥湾,

南泥湾好地方。

……

歌声中,周月红继续掌钎,梁栋继续抡锤;“当”的一响,锤钎激烈撞击,钎尖浅浅吃进巨石的斜纹里面。

现在不但周月红和梁栋,就是其他所有的人,在经过一场开怀大笑后,也都把刚才那场活鬼闹剧抛到九霄云外,开始重新忙碌起来了。工地上到处是叮叮当当的脆音,到处是阵阵腾起的烟尘。

梁栋和周月红一个抡锤一个掌钎,各司其职,忙忙碌碌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当然也因之前的磕碰恩怨,两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谈。合作就在叮叮当当、咔咔嚓嚓的声音中不尴不尬的延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月红忽然想起刚才喇叭里的意外插曲,忍俊不禁“吞”的一笑,随即便又赶紧止住,摆出严肃面孔,双手将钎扶得端端正正。

梁栋没有说话,也不过问周月红笑因,只管抡圆胳臂一锤紧接一锤猛砸着钢钎顶盖;每锤下去,钎尖便往石缝里吃进去半寸多深。

旁边,梁巧巧利用喘息间隙,拄锤问道:“叔,你知道我哥给我起的外号叫什么吗?”

“叫什么?”莲花落明知故问。

梁巧巧嘎嘎脆笑着回答:“花喜鹊,破收音机呗!”

“这外号好,这外号好!”莲花落哈哈大笑说道。

“今天我要不好好的说上两句,”梁巧巧睐着眼睛道,“就对不起这花喜鹊和破收音机的名号了!”

莲花落道:“那你就好好的说呗!”

梁巧巧尚未开口,先就自己嘎嘎大笑得喘不过气来;旁边的人见状,纷纷停手问道:“巧巧,找到好婆家了,喝住笑婆婆尿了,还是捡回金元宝了,咋高兴成这样?”

梁巧巧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说,从前有个小媳妇,说话办事粗枝大叶,毛手毛脚。这天,小媳妇要回娘家,回娘家当然得把娃儿抱上啊,于是小媳妇就抱着娃儿上了路。走到一片南瓜地旁边,被南瓜藤绊跌一跤,娃儿摔出老远;小媳妇慌忙爬起,抱起娃儿继续赶路。回到娘家,小媳妇往怀里一看,抱的竟是一个南瓜:妈呀,难道刚才南瓜地旁跌跤,错把南瓜当成娃儿抱了起来?赶紧原路返回,赶到南瓜地里一看,地里躺着的竟是一个枕头:妈呀,难道早上出门时候,错把枕头当成娃儿抱了起来?赶紧赶回家里一看,得,娃儿正躺在床上饿得哇哇大哭哩……”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梁巧巧得意得挤眉弄眼,炫耀似的朝向梁栋那边瞄去。

梁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这边,只是一锤紧接一锤用力的砸着钢钎;梁巧巧发现自己的表演并未收到期待中的效果,也便不再多话,开始抡锤猛砸起来。

“梁栋,其实那夜……完全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用荆条抽你!”不知过了多久,周月红忽然开口说道;她在说话时候低头盯着手中的钢钎,眼睛看也不看梁栋。

梁栋在抡锤砸下的间隙,同样语调淡定的说:“那事我早忘了。再说你后来不还帮助过我们吗?要不是你,只怕巧巧……”

“那咱们,这算……扯平了吧!”周月红道。

“扯平了!”梁栋回答一声,再次抡锤砸下。

话题聊到这里,似乎陷入死胡同,再也无法正常进行下去了;于是两人都不说话,再次各司其职,各务其事;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铁锤砸在钢钎顶盖上的声音似乎变得单调起来枯燥起来,也似乎变得陌生起来遥远起来。

喇叭里的歌声仍在继续响着:

好地方来好风光,

好地方来好风光,

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

“绿豆汤来喽!”又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周月红和梁栋同时转头望去,原来是老咕嘎和胖婶分别肩挑桶担,桶担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绿豆汤和一摞一摞码得老高的粗瓷大碗,顺着人缝吱悠吱悠的走了过来。

“老咕嘎,今天的绿豆汤里还有泥汁子吗?”四赖子带着驴娃、高二寸跑上前去,老远就大声问道。

胖婶抢先回答:“没有没有。你们都没注意到,食堂里这几天都没用工地蓄水池的黄水了吗?”

老咕嘎将桶担放好在地,一面拿搭在脖间的毛巾擦汗,一面讨好般的嘿嘿笑道:“顺食堂往正南方向走上四五里地,翻过三座山头,山沟里有条小溪,虽然不宽,可溪里的水清着呢!”

“为了让大家吃口净水,”胖婶也把桶担搁放在地,开口说道,“老咕嘎每天都要跑十来趟哩!”

老咕嘎嘿嘿笑着:“该当的,该当的。喝碗绿豆汤,心里不发慌;来,败败火,大家伙儿败败火!”

说完便低头拿碗,准备给大家伙儿盛绿豆汤。

“老咕嘎,看来是该表扬表扬你了!”四赖子说着突然窜出,趁老咕嘎一弯腰的工夫将其头上的毡帽抢在手里,然后转头跳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