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引走小王的女人名叫孟丽莎,是丽莎旗袍店的老板,丽莎旗袍店在哈尔滨贵妇圈中鼎鼎有名,除了洋装,只要是旗袍,这些官家太太富家小姐们必到丽莎旗袍店来定制,因着她家的旗袍款式新颖制作精良深得顾客的喜爱,甚至太太小姐们都为能穿上丽莎旗袍而引以为荣,还因丽莎小姐见多识广颇懂人情世故,竟与很多太太小姐们成为知己,认作姐妹,丽莎小姐也得以在贵妇圈中左右逢源,因为这些人脉,若谁有求于她,所求之事她都能办的妥帖,久而久之,在哈尔滨的上层社会里她竟成为了一个颇有能量的通达人物。
而令这些太太小姐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丽莎小姐的真实身份却是代号火枪的中共地下党员,已在哈尔滨利用旗袍店作掩护潜伏了五年时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地下党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餐厅,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餐厅客满,几个侍应生应接不暇,一个侍应生上前刚要招呼,丽莎甩了一句:“我找刘经理,你忙你的。”便径直朝后堂走去,小王装作男仆紧跟其后。
丽莎领着小王从餐厅后门出来,来到另一条街上,这里明显冷清许多,寻到一条两栋楼房紧临的窄窄的巷子,巷子常年无人走动,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垃圾,大冬天的都扑面一股尿骚味,巷子尽头的街上,就停着丽莎的轿车。两人在巷子里加快了脚步,却突然听见一声:“谁!”
喊话人正是徐三,徐三本来带着小弟在另一条街上执行他的任务,忽然尿急便找到这个僻静处方便,竟然撞上了丽莎和小王。徐三的出现令丽莎始料未及,从徐三的打扮和举止看应该是镇街虎的人,她知道镇街虎最近经常给警察厅做帮手抓捕反满抗日份子,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定是在参与围捕,两方相对的瞬间,徐三也马上意识到,在这个不应该有人的地方突然冒出两个人,尤其那个年轻男子,他的身形正和上头传下来的信息相仿,顿时又惊又怕就要大喊,小王猛地向前一纵,没等徐三喊出声来,手里的钢勺一下就插进了徐三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顺势用力一挑,喉骨断裂之声从脖子里传出,徐三这个小混混,刚刚体验到自以为是的官差的威风没几天,便带着他的美梦一命呜呼了。
丽莎和小王丢下徐三的死尸,穿出巷子进到车里,丽莎拿出一个卷发头套扣在小王头上,又拿一条围巾缠住小王的脸,再让小王穿上一件女士大衣,将小王装扮成女人的模样,刚要启动车子,发现貂皮大衣的袖口有一点血迹,定是刚才小王杀死徐三时溅上的,好在车上准备了其它衣服,便也换了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正是这个换衣的举动,让丽莎摆脱了一次致命的危险,两人穿戴妥当,丽莎发动汽车,朝城外驶去。
车子转过一条街,老远看见街口已经架设了路障,一群警察在检查着过往的路人,路人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配合着,嘴里头抱怨着。
领队的是哈尔滨警察厅保安科科长廖新明,四十出头的年纪,瘦高身材略有驼背,站不站的直都像一只虾米,他斜靠着路边的电话亭,岣嵝着身子抽着烟,眯缝着眼睛扫着一个个行人。
昨晚在富家甸围捕抗联他也参与其中,可他却是个出工不出力的主,倒不单单是他胆小怕死,而是他一直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保安科的职责是维持街面治安又不是抓共产党,抓共产党那是特务科和日本人的事,又不多加钱何必玩命呢,前两天被抗日分子打死的财政所所长的尸体还停在警察厅呢,他可不愿意招惹共产党、抗联或任何一个抗日组织。
丽莎的车子由远而近,慢慢停在路障前被警察拦住,警察朝车里看了看说:“证件。”
丽莎拿出自己的居民身份证件,警察看了看还给丽莎,“你的。”警察看向坐在后座上的小王。
车里的空气霎时凝固了,小王下意识的慢慢摸向腰间的手枪,丽莎不由得抓紧方向盘,极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呦,这不是丽莎小姐吗?”廖新明扔掉手里的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呦,是廖科长呀,这大冷天的跟这干什么呀?”丽莎把头伸向窗外,笑的像朵花似的。
廖新明不屑的哼了一声:“别提了,这不昨晚有个共党跑城里来了吗,整个警察厅除了头头都出动了,我还能老实待在办公室啊,一天到晚竟瞎折腾。”
“可不,这上头动动嘴,你们就跑断腿,你说这嘶嘶哈哈的大冷天儿,你们还都在外头站着,可真是够遭罪的。”
“谁让咱吃这碗饭呢,这位是......”廖新明向着小王抬抬下巴,问丽莎。
丽莎笑道:“哦,这位是王太太,我的一个老主顾,我接她到店里看看新样式,做身旗袍,对了,哪天叫嫂子来,我给她也量量,也做一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