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訾正才胸口受震,一时痛晕过去,宫士修略懂医理,取出龙胆血藤丸给他调理内伤,又与陌无争轮番以本门心咒之力为他按摩推拿,虽不能坐起,但醒转之后,已无大碍。当日食时刚过,厅堂早已四处打扫布置妥当。厅堂虽大,却已到处挤满了人。蒙获早早便到西厢相请,宫士修和陌无争用过早膳,便早早来到厅堂客席入座,留下厉闯在房内照看訾正才。
少时普禅院法真、法静进来,宫士修和陌无争尤为谦卑,站起身来,迎上前去相互见礼。这四人聚集在厅堂之内,想起受了奸人愚弄,太素门与普禅院误打误撞的打斗了一场,现在两边各有损伤,一时都黯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法真念句佛号“阿弥陀佛”,首先说道:“宫道长精明能干,谁人不知,这次为了柴黑子之事,竟糊里糊涂的与二位道长比斗,害得法觉师弟和令徒重伤,传扬出去,实在是让江湖同道耻笑。不过这事如何了结,还请宫道长示下。”宫士修心想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沉吟片刻对法真道:“法真禅师,贫道认为此事不可再行鲁莽,两派平心静气的商量,定能弄个水落石出。”
法静冷笑道:“宫道长言外之意是老衲二人行事鲁莽,错怪了陌道长了。岂不知若非太素门孽徒柴黑子兴风作浪,残害我同门,怎会有这许多波折?”宫士修一愣神,见他气愤难消,忙起来欠身行了一礼,说道:“贫道绝非此意,只是不知法觉禅师伤势如何?”法真双手合十还了礼。法静却怒气难平,摊开一双手,冷冷的道:“宫道长请看。”
宫士修早闻到一阵怪臭,此时忽见法静双手全成黑色,惊道:“法静禅师也中了毒?”再凑近细闻,臭味果然是从他手上发出。法静黯然神伤,颤声道:“老衲不过是替师弟换药,便双掌浮肿,皮肉溃烂,可想我那师弟中毒之深,眼看也难活几日了。”说完已是哽咽难言。
陌无争默不作声的听了许久,眼见僵了半晌,站起来说道:“法觉禅师身中奇毒,若是舒师叔在的话,定有办法。”法静低沉的声音喝道:“且慢,陌道长是说贵派舒清净道长能解得此毒?”陌无争转身道:“正是如此,放眼灵泉州也只有舒师叔有这个本事了。”宫士修来回踱了几步,接过话头说道:“法真禅师意思怎样?一来,将法觉送往六困城的望佛峰,舒师妹医术精湛,定能想到办法救治法觉禅师。二来,柴师兄之事甚是棘手,两位禅师随我一道回禀师尊,再作打算。”
这番话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听得法真、法静悚然心动。二僧相互对视一眼,已然有了决断。正说话间,花不暖跑进来报道:“王上驾到。”宫士修和陌无争一齐微笑,望着花不暖。这时南宫烛、禹政等人陪着禹王进入正厅,宫士修、陌无争、法真、法静上前向禹王行礼请安。禹王微微一笑,摆手免礼。众人分宾主坐好献上清茶。南宫烛招呼几句,将四人一一向禹王引见完毕。禹王朗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请坐下慢慢谈。”
宫士修喝了一杯清茶,站起身来,笑道:“王上,贫道此次上大觉山,稀里糊涂的与普禅院两位禅师比斗,原不该再提别事,扰了王上雅兴,但事关金司城渔民身家性命,有几句话要向王上坦言相告。”禹王眉头微挑,哈哈一笑道:“宫道长,可不就是为了柴黑子那厮惹出的祸事来的么?”陌无争听得禹王提到恩师柴黑子名字,便站了起来。宫士修道:“回王上话,也是,也不是。柴师兄上普禅院讨要辟卦,重伤法也方丈,又上大觉观来故技重施,扰了大觉观清静,此事太素门来日定给两派一个交代。贫道从玄山城一路北上,查探陌师侄下落。在南关城河畔,听闻近日赤沙河上隔三差五便有渔民横死。贫道疑心之下,检查遭害的渔民尸身,无一例外都被震碎五脏而死,贫道总觉此事蹊跷,特上山来传讯息。”
南宫烛全身一震,惊道:“什么?竟有这等怪事!”宫士修摸着山羊胡须,在场中缓缓踱步,厉声说道:“如此狠辣杀害手无寸铁的渔民,真是丧心病狂!”众人听了这几句话,尽皆耸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