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金霞洞。

杨戬挺立于山崖之巅，将玉鼎真人赐给他的禁制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尝试勾连地脉。

一缕缕赫黄地脉之气从玉泉山内涌出，汇聚成一根根丝线缠绕在杨戬体表，编织成一件棱角分明的甲胄。

随着被杨戬引动的地脉之气越来越多，甲胄上的细节越来越精细，同时也越来越重。

当甲胄彻底成型之后，开始有线条出现。

越来越多的线条从杨戬的双腿游走到他全身，线条之间又彼此连接交错，最后形成这玉泉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

随着甲胄上的花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复杂，杨戬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整张脸都变得涨红无比。

八九玄功淬炼肉身的速度不断暴涨，每一丝血肉都在飞速变强。

当花纹已经涵盖整座玉泉山九成风景，杨戬全身都剧烈震颤起来，涨红的脸变得惨白，八九玄功淬炼的速度已经攀升到他往日的极限。

可今天，他似乎还有一丝余力。

杨戬一咬牙关，最后一成玉泉山的风景开始在甲胄上呈现。

这下不仅仅是颤抖了，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悲鸣，似乎只要再多一个呼吸就能将他压碎成肉末。

可杨戬不管不顾，坚持一个又一个呼吸，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他而言却比一年还要漫长。

最后一成花纹终于还是成型，此时的甲胄等同于整座玉泉山的重量。

八九玄功淬炼的速度再度攀升一个档次，好像在沸腾的血液让杨戬忍不住的低吼。

玉鼎真人站在远处，望着杨戬一次次把自己逼进极限的修行方式，几次都忍不住要伸出手去阻止，满眼的心疼。

太乙真人看的那叫一个怅惘。

真论资质，哪吒绝对不弱于杨戬，再加上哪吒乃灵珠转世，体内灵珠的灵韵能辅助他修行，真要修行没道理会比杨戬更慢。

他见过一次哪吒和杨戬斗法，明明杨戬是修行更久的那一个，却只能和哪吒打一个平手，也算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可当他亲眼见到杨戬的修炼过程，他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不是杨戬和哪吒打了个平手，而是修炼之后处于脱力状态的杨戬和哪吒打了个平手。

这何止是放水，简直是放海了。

“有如此弟子，是师兄你的福气啊。”

“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像哪吒一样，大大咧咧，开开心心，”玉鼎真人叹了口气，“收他做弟子之后，我还从未见他真心笑过。”

“开不开心重要吗？”太乙真人咬着牙，别人家的弟子和自家一比，难受啊，“等日后修炼有成，有的是开心的时候。”

“什么时候算修炼有成呢？”

“大罗金仙吧，自在无忧定是开心的。”

“我还记得你拜入师门的时候，光是能被收入门下就很开心。”

“这不一样。”

玉鼎真人扭头看着太乙真人，目光却好像穿过他看着遥远的地方。

“入十二重楼的时候，觉得登临真仙境就算修炼有成。真成了真仙，又羡慕金仙寿岁更加悠长，觉得金仙才算修炼有成。后来成了金仙，又感慨能入太乙金仙得个不朽该多好。现在你已经是太乙金仙，是阐教十二仙首，又期望大罗金仙的自在无忧。”

“不向身前看，早就化作黄土一抔了。”

“不向脚下看，怕是成欲求的傀儡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太乙真人白了玉鼎真人一眼，“你弟子不用你操心，你才有这份闲心想让他开心点。”

“这么说你很操心哪吒咯？那怎么还把他放在我这？”

“因为他在你这能更快变强。”

玉鼎真人盯着太乙真人良久，苦笑道：“你还真是够纯粹的。”

“不然呢，你告诉我还能做什么？给他法宝他嫌弃，想培养感情吧，难道要我学李靖的样子为了救哪吒不惜献出生命？哪怕我真的这么做了，也只能和李靖拼个五五开啊。”

说到这里，太乙真人也是心酸。

他真不认为自己设计布局有什么错，如果按他的计划走，虽然李靖和哪吒的父子之情会彻底斩断，但他又不会真让李靖死了。

等到一切结束，李靖和哪吒大概率都能封神上天，这种结局不好吗？

他太乙是利用了，是布局了，但也没说要坑死李靖和哪吒啊，他只是稍稍有些不择手段罢了。

这是大劫，涉及到两教道统之争，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又不是唱戏，不择手段有什么问题？

可李靖誓死也要护着哪吒，弄得现在全盘失控。

哪吒虽说还惦记着自己这个师父，但真要算起他心中的地位排名，估计他连前三都挤不进去。

“人心都是暖的，你发自内心对哪吒好，他不会感觉不到。”

“我还不够发自内心吗！”太乙真人瞪大了眼睛，“我恨不得把看家法宝都送给他！他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