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病区活动室
江东期待着下午与家里人的通话,到底选择谁呢?
号码幸好都还记得。虽然记忆力有些时候会不好,忘记也很快。
反反复复拨打的电话号码,无形之中重复N遍,如同刻在脑子里一般,忘不掉。
这好比一些从小到大被深深植入的概念、观念和思想等,也是一遍遍地印在心底。
然而现实的遭遇未必和脑袋里形成的认知相符合,甚至有些时候是截然相反的。那么对于个体,如何去选择,如何去生活与思考,可能都不一样。
但感觉下来,真正理解的内容不会忘记,像中学数学知识,很快地就能掌握。
日常生活中时常会遗忘一些事情。
脑袋里装的东西似乎已经超过最大容量了。新收一些就要舍弃一些。
下午三点,如约进行通话。江东还是有些兴奋的。
五六人预约了电话,每个人只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长。
在护士的安排下,几个人挨个坐着。江东刻意坐在最边上,想了解一下别人是如何打电话的,也争取多了解一些事情。
打电话的几个人,有两个很熟悉,每个人脸上行为上都有些紧张。
第一个人拨打电话,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护士,让他们先打,我等会再打。老婆现在可能忙,有事情。”那人让到一边,向护士商量着。
“可以,下一个。”护士把电话拿在手里,帮下一个人拨打电话号码。“你们后面的注意时间啊,有什么需求尽管说,说重要的事情。”
下一个是江东一个房间的。
贾振,四十多岁,爆炸的碎发,眼睛时常会眯着。几乎很少跟别人聊天说话,也不看书也不怎么看电视,也没有见过他打牌。
一次偶然发现,才觉得他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家伙。到了活动室,就是不停地走,一会儿到这边,一会到那边。累了休息一会,又接着走。
江东佩服他,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全都放在在狭小的活动室内走来走去的。一个人的世界,与别人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跟江东的话算是最多的,关心的永远是什么时候能够出去。这是他开口必须要说的。江东对此有些心烦。一会儿可能月底能出去,一会儿可能这个月都出不去了,一会儿估计满一个月才能出去,各种各样的分析。
“wai?老婆!”贾振轻声细语地说着,温柔至极。
“听到了。”电话开的免提,大伙都能够听到。江东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老婆的声音像是二十多岁的,但听起来有些疲倦,好像为了一些烦心事折磨地精疲力尽的感觉,说话的声音缺少了一些活力。
可能声音与本人还是有差距的,毕竟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上了高中,估计也有四十多岁了,不太可能只有二十多岁。
但也未必,现在离婚的也多,二婚也是有可能的。
“老婆,最近怎么样啊?”贾振还是温柔地不行了。
“呵呵。还能怎么样啊?”他老婆呵呵一笑,顿时有了活力,说话的感觉和第一声已经不一样了。
接下来就是聊最为关心的问题,贾振什么时候能够出院。他老婆也说要过来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看医生怎么说,还要过几天要来探视他。
“好嘞,老婆!那见面再聊,电话让别人打了,要打电话的人多。”贾振顿时有些活力了,有些兴奋,兴高采烈的。
江东感受到了幸福,也感受到了开心。不知觉之中,对于接下来的电话有些期待,但还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老婆,还是爸妈?
爸,可能上夜班在睡觉。妈,可能在做生意忙。同时对于爸妈把他骗进医院,江东还是有些恨意的。
老婆,最后的态度,让江东也有些犹豫。此刻江东脑袋里思考着,还拿不定主意。
不到最后一刻,脑袋里永远没有答案和真相。这跟量子力学一样。
江东的脑袋和心里,其实都是无法思考和想的,他不再相信这些念头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