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章 村里的国庆节(1 / 2)母子首页

父母和大爸的国庆节都是在庄稼地里过的,他们忙碌着秋收和播种,虽然这些年收成大幅度增长,早已远离了闹饥荒的年代,但勤劳的父母和其他农民一样,还是有着存粮食和不浪费的良好习惯。

玉米和土豆已经收完了,小麦也种了,但是母亲一定要在放假的这几天忙着把地里的菜收回来,把麻菜压好,这可是我们这个家一个冬天的菜,虽然时间还是有点早,但是这几天不把菜压好,孩子一上学母亲就没时间了,

秋日末的大西北农村,大家都得压一缸麻菜,俗话说:百菜不如白菜。白菜有大白菜和小白菜,西北人只把大白菜叫白菜,压麻菜,压的是大白菜。

一到这个时间,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收白菜的人。虽说霜降杀百草,但对于白菜而言,霜降之后,口感更加脆爽,色泽更加碧绿,

母亲蹲在地里忙乎着,要经手数百颗饱满鲜嫩的大白菜。基本上家家户户,主妇们都在忙碌。选干净瓷实品相好看的白菜,不能有一点瑕疵,

母亲把洗好的白菜完整入锅,旺火滚开一锅沸水,白菜投入,只是打个滚,父亲赶紧捞出,码到大竹箩里,竹箩下面接了大缸,放到廊檐下面,晾凉,控水。

一夜之后,白菜彻底冷却,缸里的积水也到了腰部,这时候,可以进行压麻菜的主环节了。母亲拿出当年的新花椒,碾碎。说是碎末,但是不能太细,大缸粗盐,讲究的就是个豪放,花椒碾的过细,就少了一股子豪放之气,麻菜若少了这股子气,就如同人有了小家子气,任你再作态,味儿不是那个味儿了。盐亦同理,最好是早先的大粒粗盐,略加捣碎,各自备用。

母亲一层一层剥开,撒上盐,撒上花椒,合拢,压实,缸底事先也撒一层,白菜一颗一颗紧挨着铺入,待缸底铺满一层了,撒盐和花椒,再铺一层,如此,直至缸满。

这时候,就要请出镇缸之石了。一缸麻菜的好坏就在这块石头,形状若是三棱暴翘,那就如同面貌狰狞之人,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形状若是四方四正,又少了一些灵动之气,须得上圆下平,圆则润泽通达,平则稳练妥帖,

父亲抱起大石入缸,下压得麻菜紧密踏实,是一缸麻菜得以安然的保证。经过焯水盐渍椒浸的白菜,颜色渐渐变黄,质地越发柔韧,它们在静悄悄的夜里,在无声无息飘然而至的雪里,和人的气息一样,它们祥和的呼吸之下,是肺腑之中质的飞跃,通过这些环节,母亲的麻菜就压好了,半个月左右,清脆爽口的麻菜就制作完成了

记得每年麻菜成熟了,黝黑粗壮的大缸安放在厨房一隅,其间散发出来的麻香,麻菜的标配是馓饭。西北人家家都会做馓饭,但是,炒麻菜的微妙,从一朵麻菜出缸,周身锁着冰碴子,手腕轻转,抖落三两下,碎冰和着花椒扑扑簌簌,净水冲洗,切丝,攥成圆球,使劲捏,尽量挤压出所有水分。

葱丝干红辣椒热油爆香,麻菜抖搂散了,入锅,大火翻炒片刻,转中火,锅铲将热气喷薄的麻菜顺锅周转圈铺匀,是谓焙炒,翻来覆去,直到完完全全焙干水分,出锅,装盘。这时候,满屋子的香味和一碗黄澄澄热腾腾的馓饭早已让人馋涎欲滴了。

炒麻菜,一是要宽油旺火,一是要慢工细活。麻菜全无油水,若是不舍得放油,入口太过寡淡,反倒将其本有的鲜香一并糟蹋了。本地鲜榨的胡麻油,量若适宜,最能激发出麻菜的香。至于焙炒,那是需要耐心的,急性子的主妇,等不及麻菜水分焙干,翻炒三五下就出锅,麻菜对她的态度也便马马虎虎,水气逼走了香味,入口只是一包水,是不能给客人吃的。

在母亲的记忆里,就没有休息两个字,她一边挑着白菜一边给我说,今年你种的菜太多了,现在还剩下这么多,

我说,多种些,你在城里又舍不得买,到时候我就给你往城里捎,

母亲说,我赶紧收拾了,把菜放到窖里去,还有辣椒没摘完呢,

收拾好白菜后,母亲让父亲赶紧把窖收拾了,一会放白菜和土豆。

他们一个在窖里,一个在上面,把白菜和土豆整整齐齐的存放好,这是一家人一冬天的菜,今年种的多,一个窖都放满了。

母亲放完白菜和土豆,已经快到中午了,

母亲说,我赶紧做饭去,吃完了看下午把辣椒全部摘完不,晚上我和你爸迟睡一点,把辣椒全部串完,

我说,妈,今天做些浆水面,再不吃你走了就吃不上了,

母亲说,好的,

正当母亲做着饭,我隔壁家的我二叔叫我,说我三婆去世了,我妈说,你赶紧去,饭熟了我叫你。

我三婆已经90多岁了,裹着脚,拄着拐杖,一路的小碎步,走得飞快,像不知明天在哪里似的匆忙。

从古至今我国无数的女性同胞都经历过裹脚的痛苦,在古代民间却是非常流行。还有一种说法,没有缠足的女人社会地位低下,甚至都没人敢上门提亲。

三婆经常给我们讲起她当年缠脚的经历,疼的嚎啕大哭,想必那是一段昏暗无光的童年吧。

三婆的脚又尖又小,我经常见她把长长的裹脚布一圈一圈地缠着脚,然后穿上小小的鞋,这可能就是古时候说的三寸金莲吧,现在裹脚的老人越来越少了,一个时代落幕了。希望那些老人,永远不要再忆起当时裹脚的痛苦。

三婆在14岁的时候就嫁到我们村,娘家和我婆是一个村的,已经快80年了,

她嫁过来的第三年就怀孕生子了,记得三婆说,当时还在旧社会,她在地里干活,也因为年龄小不懂,就生到了地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回来不到几天就死了。

她一生生了许多孩子,活下来的只有3儿3女,在我三婆70岁的时候,我三爷在给骡子喂草的时候被骡子踢了一脚,正好踢在头上,不到一个月就丢下我三婆走了。

大儿子结婚以后就分家了,孙子也上中学了,只是没有男孙子,四个全是女的,前几年大儿子的媳妇得了癌症也死了,

二儿子就是我们村里人经常到他家里玩的那一家,二叔和二婶,二叔老实,二婶热闹,是公认的好人。

三儿子个子很高,有一米九,以前长年在外面打工,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到现在没有结婚,脾气古怪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