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敲了半天的门,陈丹妮才穿着睡衣开了门。陈浩埋怨陈丹妮:搞什么名堂,半天才开门?进门扫了一眼客厅,电视开着,沙发上却没人。陈浩问陈丹妮:爸妈呢?陈丹妮一噘嘴,一脸的不高兴:大哥,你倒是安逸,搬出去躲清闲,我可是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说完做个痛苦的表情。
陈浩问:怎么啦?老两口又干仗啦?
陈丹妮一白眼,你以为呢?我看他们是一天不吵嘴,这一天日子过得就不踏实。然后摇摇头:现在搞得我都对婚姻都有信心了,要是真像他们这么过日子,我看倒不如离了图个清静。
陈浩一瞪眼: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整天撺掇着让父母离婚。这个家散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丹妮辩解说:大哥,我这可是为他们好,你说这天天这么吵,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陈浩打断陈丹妮的说话,赶紧睡觉去。我去看看咱妈。
陈丹妮用手指指主卧的门: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去劝劝她吧,脾气大得很!说罢,回自己房间去了。
陈浩轻轻推了一下主卧的门,反锁着。便敲门:妈,我是浩子。你开门!喊了几声,陈母把门开了,红肿着眼睛说:浩子回来了!陈浩进了卧室,没有看到陈父,便问陈母说,你俩又吵架了?一天到晚就这么吵,累不累呀?
陈母把嘴巴一嘟:浩子,你别劝了,我跟你爸是真过不下去了,不是嫌我饭做得不好吃,就是衣服洗不干净。瞧瞧他自己懒的油瓶子倒也不想扶一下的主,这辈子靠他是靠不住了,还不如回老家,眼不见心不烦,落个清净!
陈浩在床沿边坐下来,皱皱眉:我说老妈呀,你们两口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大家能不能相互多让着点。有什么可吵的?我爸家务是做得少了点,可他还是很心疼你的。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他不是还给你买了一条黄金项链,花了他整整两个月的退休金呢?这要是换作我,我哪里舍得?
哼!陈母嗤之以鼻,气更大了:浩子,这事你别提了,提起这件事我就生气,你猜他是从哪里买的,就是小区对面卖珠宝首钸的店里买的,回来还跟我吹牛说是在仁和春天买的,花了一两万,我还拿着项链在隔壁王大妈面前炫耀,说这是我们家老陈给我买的,花了两万多。可后来王大妈与我一起去买菜,逛到对面的珠宝手钸店,柜台里陈列的我戴得一模一样,才八百多,你说我在王大妈面前是不是丢尽了脸。这就是你爸,一天到晚就知道骗我,我这辈子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吃,伺候他穿,临了临了却连一句实话也换不来……说到这里,陈母越想越委屈,禁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陈浩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到陈母怀里:我爸他不给你买,我拿钱给你买行不行?
陈母推却说:我咋能用你的钱,你还没有结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陈浩装出生气的样子:老妈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有什么能不能的问题?
陈母推却几次,见陈浩执意要给,也就把钱收了起来。说:那我就替你先存着吧,反正以后也是留给你的……
陈浩见陈母情绪这才好些,又麻利地跑到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拧湿毛巾让陈母洗了一个热水脸,然后又伺候陈母洗了脚,还嬉皮笑脸地打趣说:我爸不伺候您,儿子伺候您。这下心理平衡了吧!这话把陈母逗得破涕为笑:你小子就是嘴甜,一年到头你才回来几次?
陈浩伺候陈母躺下。关上台灯,正想退出卧室,陈母一翻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台灯,望着陈浩说:浩子,今晚你走吗?陈浩回头看着灯下陈母那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热,走过去轻轻抱了抱陈母的肩:今晚不走了。陈母就势要起来:那我赶紧给你铺床去。被陈浩拦住:妈,你就别起来了,我自己会铺,你早休息,明天早上我还想吃你熬的青菜粥呢?
陈浩出了主卧,看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敲门进去。陈父戴着老花镜,正坐在书桌旁,一丝不苟地写毛笔字。书法讲究气韵,书写讲究一气呵成,如果中间停下会影响气韵的连续性,见陈浩进来,陈父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毛笔,只是瞥了陈浩一眼,继续提笔专注写字。陈浩走过去看着陈父写字。陈父临写的是一幅欧体小楷《心经》,陈浩看过陈父多次对原帖临摹欧阳询这幅作品。二百六十个字的心经,陈父足足写了一个小时才写完,写完之后,陈父看了看整幅作品,问陈浩说:临得怎么样?陈浩从小受陈父影响,对传统文化还是蛮有兴趣的,特别对书法与中国画,有一定的鉴赏能力。陈父一手欧楷写得还是很扎实的,颇见功底。
自古书法讲究传承,笔笔有出处。现在社会一些自诩书法家的家伙写的字张牙舞爪,让人看不出师承何门何派,笔画全无来由,俗称江湖体。最近网上竟然还出现了吼书、盲书、射书,在书写形式穷极龌龊之能事,可谓丢人现眼,还口口声声叫书法创新,陈浩看到这些报道,不觉哑然失笑,感叹真是浪费来之不易的纸墨啊。这两年国家倡导学习传统文化,作为与京剧、武术、中医被称之为中国国粹的书法也一下子升温起来,大街小巷办起了很多书法培训班。一些所谓的书法大师也从幕后走向前台,到处演讲,办书法展,搞书法拍卖会,展示出来的那些书法作品确实不敢让人恭候,能抵得上陈父的字的作品并不多见。陈浩也曾陪着老板参加过几次名家书法展,有时唐鑫也会偶尔举牌买几幅字回去。看到唐鑫对那些书画作品爱不释手,跟心尖肉似的疼爱。陈浩真想跟老板说,如果你真要是喜欢书法,倒不如让我父亲给你写几幅,起码要比市场上拍卖的书法作品水平要高得多。
陈浩伏案仔细地看了看陈父的临帖,用笔老辣,点画到位,平稳中见险峻,这是欧字的特点。陈浩说:老爸的字又精进了不少啊!陈父笑笑,显然对刚刚完成的这幅作品并不满意,他把毛笔放在搁笔架上,摇摇头:行气不对,涩得很!
陈浩与陈父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陈父看了一眼陈浩,喝酒啦?陈浩点点头,晚上有个应酬,不得不对付一下。陈父“哦”了一声:听丹妮说你去九寨沟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浩说: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今天又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陈父点点头:工作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陈浩点点头说:知道了!
陈父问:你和小蕾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办?你妈可是当着我的面提了好几回呢?
陈浩说:我和小蕾好着呢?
陈父又说:结婚的事你跟小蕾商量过没有?如今,你们的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陈浩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问:爸,你们又吵架啦!
陈父叹口气:你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天不唠叨就过不安稳,让我心烦意乱,想写个字都不得清静,真是受不了她……
陈浩说:你和我妈都过了几十年了,她就那个性子,有什么话总是憋不住,说出来了就没什么事了。这些年,她为了我们这个家可够操心的了。
陈父点点头:她呀,就是读书得太少了,我们沟通起来确实很恼火,她又是那么一个火爆的脾气,说不了几句就想发火。可我还是依着她顺着她,就是想到她照顾我,照顾你和丹妮不容易,她的这些好我都记着呢?
翌日,陈浩吃完了陈母煮的青菜粥,打车去环球中心。在吃饭的时候,陈母跟陈浩说:浩子,你妹妹待岗都快半年了,你发动身边的朋友,看能不能给她找一个正经工作,一个大姑娘一天在社会上乱窜也不是办法。
陈浩问坐在旁边的陈丹妮:上次你小蕾姐不是托她的朋友给你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吗?这才多久,怎么又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