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奉恩:“健雄的一位老朋友来信,说二哥仁济得了重病,我想去看看他。”
郑律成接过信看起来……一名男子的画外音:健雄兄:上次托我打听郑仁济情况,目前有了一些消息。郑仁济来中国后不久,即被“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派往云南,考入云南讲武堂学习军事,之后与共产党的八路军总司令朱德为校友。仁济兄受到共产党的影响,并加入共产党。从云南讲武堂毕业后,仁济兄即加入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军,后任中校参谋。二十四军为川军之一部,部队常驻四川宜宾、重庆一带。七七事变后,随川军出征抗日,转战华北、山东等地,多次参战并立功嘉奖,后再无音信。近日偶遇一名二十四军老兵,向其打听仁济兄信息,惊悉,仁济兄近日重病在渝治疗,具体病况如何不得而知。弟深感不安,特急书信一封告之。如再有消息,随时写信告知。贤弟拜上。
郑律成看完信,惊异地抬起头。发现姐姐在抹泪。
郑奉恩:“我想明天就出发,听说乘船也要十几天呢。”
郑律成:“是啊,有几千里路呢。姐姐是什么时候见过二哥的?”
郑奉恩:“那还是1926年,我跟父亲来武汉看他,一家人曾见过一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二哥的消息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郑律成从墙上取下曼陀铃,轻轻地弹了两下:我永远也忘不了二哥离开家乡的那一天……
郑律成回忆起少年时候的光景“郑宅老屋,这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少年郑律成和姐姐郑奉恩,母亲和二哥郑仁济围坐在屋里。母亲在不停地抹着泪……二哥郑仁济在弹曼陀铃,轻轻地唱着《阿里郎》,少年郑律成望着二哥。二哥手里的曼陀铃……二哥唱完《阿里郎》,起身向母亲磕了个头,又对郑律成和郑奉恩说:“哥哥走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郑律成:“二哥去要去哪里?”
郑仁济:“去中国。”
郑律成:“大哥也去了中国。”
郑仁济:“是的,大哥就在中国等我呢。”
郑律成:“二哥要是走了,我就听不到你弹曼陀铃了。”
郑仁济笑笑:“哥哥知道你喜欢音乐,一直就想摸摸这把曼陀铃,对吧。”
郑律成点点头:“能让我摸一下吗?”
郑仁济:“富恩啊,哥哥这把琴就不带走了,留给你,你以后就可以天天摸它,弹它,不过,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可要听你弹的曼陀铃哟。”
郑律成:“真的?”
郑仁济:“来,把琴抱着。”
郑仁济把曼陀铃郑重地放在郑律成的胸前,教他一手按弦,一手拨弦……
郑律成笑着,学着二哥的样子弹起来……这时,三哥突然推开门从外面探头进来,紧张地说道:“二哥,快走吧,日本人和警察进村了。”
郑仁济凑到郑律成脸上亲了一下,又拉过奉恩亲了一下,再给母亲磕了个头,转身抓起行李走出门去。
临出门时又回头笑笑说:“富恩,哥哥等着听你弹琴呢。”说完,二哥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中。郑律成、三哥和郑奉恩走到门口,望着漫天风雪……
回忆到此刻,泪水已经打湿了郑律成的脸颊……
郑律成擦干了泪水说道:“终于有了二哥的消息了。”
郑奉恩:“你练歌吧。我去收拾一下。健雄已经去买船票了,一会就回来。”
郑奉恩刚走出门,郑律成把姐姐叫住:“姐姐,你等等。”
郑律成:“姐姐,我想,还是我去吧。”
郑奉恩:“你要去重庆?”
郑律成:“去重庆的路途太远,要去还是我去吧,你还要带孩子,照顾姐夫。再说,我来中国就是来找哥哥的,这回有了二哥的消息我当然要去了。重庆,那是长江上游的一座山城,我一直就想去看看呢。”
郑奉恩犹豫着。
郑律成:“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二哥的病况好转,我就把二哥接回南京,要是还没有恢复,我就在那边多待些日子,反正最近义烈团里也没什么事。”
郑奉恩:“好吧,等你姐夫回来再商量商量。”郑奉恩离去。
郑律成拿起曼陀铃思绪万千……
这是郑律成音乐生涯中的第一件乐器。虽然这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曼陀铃,但对郑律成来说,这把曼陀铃给他带来了人生最大的快乐和享受。他想唱的时候就有琴伴奏了,他不想唱的时候,旋律和节奏又可以把他心里的话演奏出来。也正是这把曼陀铃,让郑律成迈出了他音乐人生的第一步,从此义无反顾地在音乐的征途上跋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