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律成：“见了，我跟她说好了，我不想去意大利了，留在中国，参加抗日战争，等把日本人打败，朝鲜光复，我再去。”

朴健雄：“你是不是在说胡话。把日本人赶出中国，朝鲜光复这是说着玩的吗……律成，你怎么又突然想到去延安了？”

郑律成：“其实，去延安的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但留下来参加抗日是我临时做出的决定。在此之前，我也曾听靳山大哥，杜大姐他们说起过延安，但那时对延安只是一知半解，听杜大姐讲了那么多延安的故事，我终于明白了，我来中国苦苦寻找的那条路，它的起点在延安。”

郑奉恩：“去延安你能做什么，延安在哪？远吗？”

朴健雄：“延安在陕西省北部，离南京远得很呢。不过律成，你突然做出这种决定，为什么也不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呢。”

郑律成：“我想，你们是会同意的。”

朴健雄：“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会同意？”

郑律成：“我去延安就是投奔共产党，去参加八路军啊。姐夫不也是中共党员吗，去延安你不会反对的吧。”

朴健雄：“我不反对，但你总不能说走就走吧？”

郑奉恩：“律成，听姐姐一句话，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延安能比意大利好吗？”

朴健雄：“奉恩，我不反对的理由是，如果律成真的是去参加八路军，我们应该支持。”

郑奉恩：“抗日的部队到处都有，干嘛非要跑那么远去当兵？”

郑律成：“姐姐，八路军跟他们不一样。”

朴健雄：“八路军是中国共产党，毛泽东和朱德领导的一支革命军队。十年前，我和若山兄等率领一百多人的朝鲜连参加南昌起义，那是中国共产第一次独立领导的武装起义，但起义后遭到国民党部队的围攻，我们跟着朱德的部队转移到广东，又参加了广州起义，广州起义也失败了，而且损失惨重，朝鲜连的人活下来的不多了。李奎光和杜大姐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他们俩的结合还是周恩来拉的线……部队被打散后，我跟若山兄就辗转来到南京、上海，聚拢起失散的义烈团成员，办起革命军政干部学校培养朝鲜抗日人才，继续从事地下抗日斗争。”

说到这朴健雄叹息道：“但这种斗争方式，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很难有大作为。虽然有一个临时政府存在，但流亡在中国的朝鲜人党派林立分歧严重，很难形成统一的合力。律成如果能去参加八路军，我认为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他们能带领红军完成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能在陕甘宁地区开辟出那么大块根据地，使国民党不得不承认中国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并成功实现了国共合作，这都说明共产党是有前途，有生命力的党。”郑律恩伤感抽泣起来：“我们一家五口，几十年来颠沛流离，从来没有一天团聚过，要是律成再走了，我，我都不敢想象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郑奉恩伤心地哭起来……

朴健雄：“奉恩，你这是怎么了，既然出来革命了，就难免生离死别，好了，不要哭了。”

朴健雄把一块毛巾递给郑奉恩：“我们应该为律成的决定高兴才是。”

郑奉恩还是呜咽着不住地摇头。

郑律成搂住郑奉恩说：“姐姐，我们一家五口为什么到中国来，不就是要来寻找一条抗日救亡的复国道路吗？三位哥哥前赴后继，为民族独立事业做出了牺牲，他们就是我的榜样。”

郑律成略微停顿后又说：“姐姐，我已经不是五年前刚来中国时的大男孩儿了。我看到了许多现象，认识了许多中国的革命者和艺术家，我也亲历了战火硝烟，让我明白了谁在消极抗日，谁是抗日的先锋。中国共产党的“八一宣言”号召全民抗战，建立统一战线，这是多么英明的决策啊。中国抗日斗争的中心已经转移到延安了，八路军、新四军正深入敌后抗击日寇。我要到延安去，我要投奔八路军，我要去找毛泽东、朱德来他们。杜大姐和奎光大哥说，延安还有抗日军政大学，陕北公学，将来还要办文艺学院什么的，我去了还可以读书上学……”

郑奉恩：“你说的这些是都是真的吗？”

郑律成：我相信是真的。

朴健雄点点头。

郑律成：“姐姐，延安才是中国的希望；我们参加中国的抗战，就是为朝鲜而战，中国有希望了，朝鲜才有希望。”

看到郑律成如此坚决，郑奉恩说：“律成，你先去洗洗，把衣服换了，看你这一身的泥……我跟你姐夫再商量商量。”

郑律成起身退出姐姐姐夫房间……

一时间，朴健雄夫妇相对无言。

朴健雄：“律成说得对，他已不是几年前的大男孩了，已经是小伙子，是青年战士了，让他去吧，是雄鹰，就一定要让他去搏击长空，去展翅高翔。”

郑奉恩：“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阿爸走了，阿妈又不在身边，我当姐姐的怎么能放心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