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莹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嘲讽,柳宴臣自然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遂他转头冷声道。
“过来与江小姐赔礼道歉。”
柳四小姐眼中震惊溢出,从小到大,她都金尊玉贵,二哥自是对她宠爱有加,若是以前只要听到她被欺负,二哥必定会替她出手,甚至杀人也没关系。
可是这会,他竟然……
柳四小姐蹙眉挽着丞相夫人的胳膊,娇声委屈。
“母亲,今天可是我的及笄宴,二哥这样不顾我的脸面,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丞相夫人听着便觉得有理,再说了,江照莹身份又不显赫,有必要这样计较嘛。
正要说话。
却见柳宴臣的眉眼倏地一寒,丞相夫人知道这个二儿子的个性,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背,将她推到了前面。
柳四小姐咬牙切齿,怒视着江照莹,但还是溢出几个字。
“对不起。”
说完。
柳四小姐便转身扑进丞相夫人的怀里抽泣了起来,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可却被江照莹破坏成这样,让她丢尽了脸面,她真的恨死江照莹了。
柳老夫人看着柳宴臣这般态度,心中暗沉,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厉害。
江照莹垂眸浅浅一笑。
“先把你们柳府的内鬼查出来再说吧。”
“内鬼?”
柳二夫人眼中一鄂,怎么还有内鬼?这不可能啊,柳府的规矩一向森严,每个人都是仔仔细细查过底的。
可让她更惊讶的是,不到半个时辰,两名平时很得脸的下人就被拖了进来,一问之下才发现,她们竟然收了钱,幕后之人是一位姑娘,当时她戴着纱帽她们看不到模样,对方给了她们五百两银子,让他们把一块石头放在指定的位置。
她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就照做了,却没想到,那幕后的人竟在柳府布了一个阵,导致老夫人昏倒。
所以。
根本不用想,这幕后的人是江抚琴无疑。
江照莹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玥明王的表情,不过这人藏得可真够深的,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插手柳府的事情,只是静静的坐着,偶尔和柳四小姐对视一眼。
下人很快就被发卖出去。
丞相夫人与江监正没好气道。
“说到底,也是江监正的女儿心术不正,如今老太太被她害得身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江府理应负责。”
言下之意。
柳宴臣根本不用求江照莹,她帮忙那也是因为她们自己有错。
江监正抬眸。
“江抚琴随相府处置,我绝不会有二话,但江抚琴是江抚琴,江照莹是江照莹,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不可能江抚琴犯的错,要江照莹来承担后果,没有这种道理,反倒是诸位,对照莹诸多冤枉羞辱,这件事,恐怕要好好算一算。”
这话强硬又直白,激得丞相府各房都脸露怒色。
可偏偏他是钦天监监正,人人都要给三分薄面,还真是憋得有火都不能发。
否则。
再来两个江抚琴那种败类,他们可真是防不胜防。
“老大媳妇。”
柳老夫人抬起手,丞相夫人急忙转身将她扶了起来,老夫人接着吩咐道。
“去我的私库,挑五套上等的头面,送给照莹,我老婆子识人不清,被人利用,错怪了她。”
“是,我这就去。”
丞相夫人听着婆母这样说,惊得心肝儿都在颤抖,这位婆婆的手段,她从进门的第三天就见识到了,几十年来一直雷厉风行,从来都是力挽狂澜,几次救柳府于生死之间。
没想到。
她竟然愿意对着一个小辈说出这种话。
“人都有生死,老身活了这几十年,也足够了,江监正,你们坐。”
江监正作揖,随后落坐。
江照莹听着柳老夫人能屈能伸的话,心里微讶,柳府能走到今日,这位老夫人绝对功不可没。
五套头面整整齐齐出现在江照莹的面前,江照莹谢过之后,轻轻摇头。
“老夫人,这种东西我实在是太多,不过老夫人墙上的三幅画,倒是不错。”
柳老夫人眼神一沉。
厢房气氛随即露出无数的火药味,柳府几房家主个个都面露怒色。
这可是老夫人最终爱的画,每年他们都要精心养护,到现在都十几年了还像新的一样。
“孩子,这三幅不行,你若是喜欢字画,让宴臣带你去库房,你去挑十幅喜欢的带走,如何?”
“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江照莹看着壁上的三幅画,眼中露出向往,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
柳老夫人虽很是不舍,但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点头。
“好。”
江照莹看向柳宴臣,柳宴臣抬手便引着江照莹一起出了门。
走了大概一刻钟,穿过茂密的小林子,才看到老夫人的私库,下人见是二少爷急忙开门。
数十名下人上前施礼,柳宴臣挥手,她们便无声退下,悄无声息的继续打理各种宝物。
柳宴臣转头。
见江照莹眉眼不惊,丝毫不被眼前的宝物吸引,剑眉微微一挑。
“就在前面。”
江照莹点头,穿过一排一排,袖子里的手却微微攥紧。
文家的字画被单独收着,每一幅都做了精心的养护,甚至还散发着沉年的木香。
这些都是文家的东西。
“这只是私人藏作,算不得名家名手,那边还有很多更出名,也更有价值的字画,你都可以选。”
柳宴臣抬手指着,周围全都是各大家的作品,每一幅都价值不菲,只要江照莹有眼光,哪怕挑中最名贵的,他也无二话。
“看着舒服。”
江照莹眼中利意闪过,随后俯身看似随意地拿了十幅交给下人。
“多谢。”
柳宴臣凤眸露出一丝笑意,走到江照莹的面前,垂眸看她。
不远处的下人,轻轻推开了窗户。
光芒涌进来时。
将她和他映照得如画中走下来的一般。
“准备什么时候和离?”
江照莹一怔。
却在对上柳宴臣那双洞悉一切的凤眸时,她突然间有种背脊泛寒的感觉。
“皇上不准我们和离,你不知道吗?”
柳宴臣眼里有丝阴冷。
“宋夫人这招确实够阴毒,但江照莹,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帮祖母,如何?”
这条件足够诱人,他不信江照莹不动心。
可是。
江照莹却摇头。
“我受了这十幅画,自会帮老夫人度过这一劫,至于和离,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