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几个问题,送你一个痛快,维持体面的死法。”
瓢泼大雨渐渐停了。
水珠在刀背上聚线成珠,缓缓滴落在谢疯脸颊上,混合着血水,从眼角处滚落。
谢疯凄惨一笑,四肢被断,宛若人彘躺在地上,道:
“宗师虐杀化虹,放眼天下,唯有林貂寺一人而已,可他情况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纯粹臻象宗师。”
“能输给你,不冤。”
“问吧,反正都要死了,临死前尽情抒怀一次,倒也无妨。”
许知易没理会他的长篇大论,嗓音沙哑道:
“五姓八宗为何要覆灭靖安城,我不信只是为寻找一个人屠。”
尤其是五姓八宗,不惜动员十几位化虹大能,以及「七曜乌金玄阵图」。
对付一个人屠,需要如此大阵仗吗。
难道从天心城战斗痕迹上,五姓八宗的高手,就看不出所谓的「人屠」,其实只是宗师境。
真正令楚家重创的,是他们自作自受,多年来攒下的罪孽吗。
谢疯喉咙里被血液堵住,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人屠...?”
“其实我在来靖安城前,根本不知道什么人屠,只是为辅助五姓八宗完成「七曜乌金玄阵图」,破坏皇室祖宅的龙脉,让大乾元气大伤。”
“直到前几天,我发现大乾的帝君,居然隐姓埋名,偷偷隐藏在靖安城,故而今天没有和五姓八宗的人一起离开靖安城,想刺杀这位当朝帝君。”
许知易脑海里仿若有一道雷霆闪过,心神倏然颤抖。
但他不知道缘由,只是第六感预示。
“帝君姓甚名谁!?”许知易连忙追问。
谢疯咧嘴一笑,道:
“许...”
口鼻间血液堵塞,令这一个字变得模糊不清。
才吐露一个字而已。
从天外陡然飙射一柄剑刃,径直刺入谢疯眉心。
许知易甚至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谢疯,逐渐走向生命终点。
临死前。
谢疯努力偏移瞳眸,看向剑刃飞来方向,瞥见一道白衣清丽身影,呢喃道:
“都说我谢疯是叛国贼子...”
“背叛大乾,不忠不义。”
“可谁又知道,我...本就是漠北帝国派来的细作,我还有妹妹被囚禁。”
“我还没来得及救她出去,我...不甘心呐。”
谢疯眼角滚落一滴血泪,瞳眸里满是追忆与苦涩。
苦苦坚持数年,哪怕被整座大乾王朝的鹰犬追杀,屡次濒临死境,他都没放弃过。
本想着多建立一些功劳,待回漠北觐见女帝时,能多几分底气,向女帝请求,放出他可怜的妹妹。
可...
都晚了。
“人屠,你不是...咳咳,嫉恶如仇吗...”
“我...也是可怜人...”
“倘若有一天,你...你能杀入漠北...请记住一个名字...她叫「谢晚瞳」...”
“一个从十岁就被...关入天牢,从未...见过天日的...可怜孩子...”
说着。
谢疯眼睛缓缓闭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手帕。
许知易掰开他的手指,将手帕摊开一看,上面绣着十分玲珑秀气的‘晚瞳’二字。
翻查尸身,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里面除了一些灵石、储备粮食,和几件浣洗发白的衣服,再无其他。
许知易握着手帕,陷入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