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随安就接到了第二单生意。
客户是位戴着显眼珍珠项链的老姐姐,去唐公馆。
老许有些担心,“小骆驼,你认得路吗?”
李随安还未说话,老姐姐就已经替他着想了,“依勿认得路额呀,吾会指拨依看额,覅担心哦。”
李随安笑了笑,“许哥我先走了。”
一路上老姐姐不时找他聊天,无外乎询问他“今年多大,干这一行累不累,干了多久了,有没有想换个工作”之类?
倒是不把他当外人。
李随安随口应付着。
当老姐姐听到他才12岁后,立马就显露出关心姿态。
甚至劝说他,这个年龄要好好求学,不能为了赚钱荒废学业。还煞有其事的批评起李随安的家人,怎么舍得让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干苦力活。一副要劝风尘从良的架势。
李随安相当无语,当然要解释。
不偷不抢的,他只是想多吃点肉,顺便攒够报名学费而已,有什么错?
把解释的话艺术加工一番后,效果大概类似于“我叫王晗旭,我家里特别困难,从小我的妈妈告诉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样子。
老姐姐听完后顿时愧疚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真不是个东西。
早该想到的,都出来拉黄包车了,要紧的当然是吃饱饭啊。
这下子老姐姐的母爱气息彻底泛滥,不仅责怪自己,还安慰起李随安来了。
她也是个话多的人,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滔滔不绝,顺便也彰显一番自己本地富婆的优越感。
李随安不时捧场,时而奉承,将情绪价值拉满。
老姐姐的笑声一路都没停过。
太舒服了,愈发收不住嘴,什么话都往外倒。
于是李随安知道了她家中有多少套房,有多少生意、有多少店面,分别在哪条街哪条弄堂,包括她家中的存款数量,甚至连他老公的隐私也不放过。说了一大堆“老男人早就不行了,还玩的花,偷偷在外包养贫穷女大学生,帮她出学费生活费”之类让小孩子听不懂的话。
如果路线再长一点,估摸连家中藏金条的地方都吐露了出来。
等到了地儿,老姐姐还不舍得下车,“好孩子,真苦了你了,这么小就出来干活挣学费。新朝推行新式教育宣传的那么好,照我说呵,要真为老百姓好,就不该收学费。你差多少学费,姐姐帮你出了?”
“大可不必!”
他不能给老姐姐向她学习老公的机会。
“竟能拒绝送到手中的财富”,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也是高尚的品质啊,让老姐姐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叮当叮~”
最终,五块银元从富态的手指间弹出,在空中打着旋,发出清脆的嗡吟声,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在半空中捧住。
两角钱的路费,直接给五块。
李随安眼睛肉眼可见的堆起笑容,“姐姐,您给的太多了。”
“不白给,你揭下围巾我看看。”
李随安略一犹豫。
原则上,有这种要求的,他都将唾沫星子直接吐他脸上。
可榜一姐姐给的原则实在太多了。
把口罩往下一扯,露脸了。
老姐姐只看了一眼,嘴巴就不自觉张大,瞬间恍惚起来。
脑海中全是少年纯澈的眼神,她竟觉得刚才的举措冒昧了,娇羞的抚了下头上一丝不苟的发型。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此美少年,怎能沦落街头当牛马?
“不行,我一定得帮他。”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李随安早逃得没影了。
李随安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跑鸟。
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
他还是对自己的魅魔属性认知不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