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稀疏的枝叶,照进操场西北角假山上的凉亭里。光影斑驳中,严如梦凭栏远望,倾听着操场远处隐隐传来的嬉笑打闹之声,思绪不觉飞回到从前。
那时,她常常去操场上看马跃进打篮球,为他加油助威。
而马跃进也因有她在旁观战,打起球来,犹如神助,每每会有很多精彩的进球。
那时,阳光帅气的马跃进,不仅是大家公认的才子,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人缘极佳,为人又和善的他,不论走在哪里,都赢得众女生倾心的目光,然而马跃进的目光却只追随她严如梦一个人。
她的好友肖一凡为此伤心了很久,最后只得放弃对马跃进的追求,接受了另一个男生的感情。
肖一凡还为这段单相思请他们吃饭,并在酒酣耳热之际,突然宣告自己的退出,并请求马跃进以后不要再躲着自己了。
想起那天肖一凡悲壮的神情,严如梦不觉菀尔。
“喂,严如梦?”
一声轻唤将严如梦从回忆中惊醒,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美貌男子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自己。
严如梦眼睛不觉一亮。
换去了黑色校服的李弘德,身着一套雅白色的西装西裤,玉树临风般立在凉亭之中,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殿下好!”严如梦忙站起身,向李弘德致意。
“严如梦,在想什么呢,这么入定?我来了半天,你也没看见?!”
李弘德说着往前跨出一步,在严如梦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望着远处正在打球的学生,严如梦没有说话。
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清晰地直逼内心,让她的呼吸也不禁有些疼痛。往事如云烟,那些美丽的、刻骨铭心的片断也只能在回忆中才会重现。
“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的乡愁再次袭来,严如梦的神情落寞而哀伤。
直觉告诉李弘德,眼前这个貌似坚强独立的女孩子,其实内心非常不快乐。
一丝好奇与怜惜油然而生,李弘德的心忽而柔软如一泓荡着涟漪的清波。
“约我来有事吗?”
李弘德半倚着身后的栏杆,显得很开心。
“是的,”严如梦郑重地点点头,“请殿下以后别送菜给如梦了,好吗?”
“为什么?难道那些菜不可口么?”李弘德故作不解地问道。
“如梦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严如梦淡淡地应道。
“明白了,不送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做我晋阳宫的美术教习,如何?”李弘德提议道。
“对不起殿下,这个恐怕不行。”严如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行?”
“和刚才一样的原因,请殿下原谅。”
“好,不过这菜么,”李弘德望着凉亭栏杆上飞落的一只麻雀,漫不经心地笑了,“本王还得派人送啊!”
“殿下为什么非要难为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
李弘德霍地站起身,目光熠熠地凝视着严如梦。
严如梦避开他的目光,望着操场远处那群快乐的学生,幽幽地笑了。
“喜欢?殿下,您可真会开玩笑。”
“玩笑?我是认真的,严如梦!”
“殿下的认真大概又不超过三个月吧——”
“怎么,你不信?”李弘德气恼地问。
“无所谓信不信,殿下。”严如梦平淡地说,“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在这里求学已是极大的幸运,只盼圆满完成学业,将来能够自立,并不奢望去攀龙附凤,钓什么金龟婿。”
李弘德怔怔地望着严如梦,她的话让他大感意外。
秋风过处,枯萎的黄叶舞动如翻飞的蝴蝶。
一阵静默,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