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走进没有遮挡的石子甬道上,严如梦立刻感到了风雨的力量。风将雨使劲地吹打在伞上,发出了很响的哗哗声,并在伞的周围很快形成了一道水幕。严如梦用力地撑伞向荷花池走去。
李弘信双手持箫,专注地望着桐荫轩的方向。流畅的箫曲,正透过氤氲的水汽,从他的箫管中悠悠飘出,漫延在风雨中,漫延进严如梦的心里,并荡起了层层涟漪。。。。。。
站在李弘信的身后,严如梦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
游廊外溅起的雨水,不时落在李弘信的披风下摆上。湿湿垂落的下摆,又常常被风吹得紧贴在小腿上。而李弘信却无不在乎,他专注地望着桐荫轩的方向,专注地吹着《春江花月夜》的曲子。
此刻,夜雨如倾,寒意浓重,严如梦心里充满了感动。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甫终,李弘信缓缓放下玉箫,轻轻跺了跺有些麻木的双脚,再次将箫举了起来。
“殿下——”
严如梦轻声呼唤道。
“如梦!”
李弘信蓦然转身,一脸的惊喜。
“你醒啦?何时到的?”
李弘信往前走了两步,兴奋地抓住了严如梦的手。
“到了一会儿。殿下的箫,吹得果然很好。”
严如梦温柔地仰望着李弘信的双眸。
“吹得可有瑕疵?”
李弘信攥着严如梦的手,不愿松开。
“没有,殿下吹得很完美!只是秋夜寒雨中,吹这首《春江花月夜》,有点不合时宜。。。。。。”
“我是吹给你听的,不合时宜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弘信一语双关地凝视着严如梦。
严如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自己身份低微,凭什么能与他交往!
“殿下说笑了,如梦何德何能,敢让殿下为我吹曲?!”
严如梦说着抽回手,走到游廊边,伤感地看着风雨之下的荷花池,看池内摇摆不定的残梗败叶。
“古人说,‘留得残荷听雨声’,残荷的价值,不过是用来听听雨声罢了——”
“如梦,不必轻看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情愿为你吹曲。。。。。。”
李弘信跟着走了过去。
“太医说你惊吓过度,可能要昏睡一两天。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所以——”
“谢谢殿下的好意,可是如梦承当不起。。。。。。”
“谁说你承当不起?”李弘信将严如梦的肩膀搬过来,让她的眼睛和自己的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如梦!我喜欢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陷了进去!我知道我已经有了婚约,我也知道你我悬殊的身份,但我管不住自己,我管不住不去想你!如梦,怎么办?我爱上了你,现在谁也无法将你从我的心底、从我的脑海中抹去。所以,我想为我们的幸福争一争,你明白吗?”
“我。。。。。。”
“而且,你也深深地爱着我,对不对?”
李弘信紧紧盯着严如梦,令她无法逃避自己的目光。
“你爱我吗,如梦?”
李弘信灼灼地凝视着严如梦。
“是的,我爱你!”
终于,严如梦坦承了内心的情感,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眸。
“如梦——”
李弘信爱怜地将严如梦揽入怀中,为她试去脸上的泪痕。
“傻瓜,要你说爱我有这么委屈吗?怎么哭了?”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严如梦借用诗经中的句子表达自己的心声。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李弘信抚摸着严如梦湿润的长发,轻声附和道。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雨下得似乎更大了,密密的雨幕终于将两个相爱的人划进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荷花池上只有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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