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那座北方的小城市里,能说一嘴流利的英语的人,只存在于传说里。
虽然小学时就知道世界上有三大人种,不同肤色区分的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
但我总忍不住觉得,说英语的家伙们简直和我不是同一个物种。
就像是骆驼与草泥马,这样子无法描述的却十分深刻的区别。
可是啊,到了初中,这样子的思想被知识改变了。
老师最喜欢说知识能改变命运,我则感触最深的,是原来语言这东西,实在不靠谱,靠它区分物种,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我学起了英文字母、音标,发现它们和拼音好像。
拼音是汉字的基础字母是英文的基础。音标又仿佛同一个山上的狐狸,就算有点地道的腔调有地域的偏差,但总体来说,孪生的一样。
我也因此,没感觉到对英语的陌生,虽然谈不上喜欢,可也没有什么抵触。
就在我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只需要再五六年以后,英语的教育已经被提升到了小学生的程度。
我无法想象,一群连中国话还说不利索、几个成语都用的磕磕绊绊的孩子们,鼓起劲儿的说英语的样子……
曾经觉得这分明是荒唐。
可这世界上荒唐的事儿多了,后来看多了几年后,我已经不再在意和我同肤色的家伙,到底英语和汉语,哪一个说的才是最好的……他她还能分清他们的母语是什么吗?
我有一个后来英语考级通过专业英语八级的姐姐,也就是俗称的最高级,她曾说有一种以英语为基础的名为世界语的语种,正在覆盖整个世界,到时候说的会越来越少。成语更加是完全用不上的东西了。
我挠挠头没吭声,这是我舅舅家的姐,比我大一岁,从小就比我学习好,在她面前,有关学习的事儿,我向来三缄其口,免得自取其辱。
只是……我会变成一个神农架里的山顶洞人吗?连说都没人听得懂了?
我哼哼唧唧的,想起那首诗词: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初中的学业变多了,不止是英语,还有很多新课业,我瞧着已经不是要把我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
而是要把我们按进书架上,变成一个个木偶一样的雕刻品,极尽活灵活现之能事,就是死去了灵魂……
那样吧。
我已经没办法再像小学时,几乎把全部精力和时间都用在玩乐上。
我不得不在回家后的傍晚开始,学习我的功课。
肆无忌惮去玩乐的时光,就像是那些死掉了的蝉,又或者在屁股上插上一根细棍子,还能煽动着翅膀飞的远去天边的知了,默默然的,都不见了。
我开始了和绝大多数学生一个样子的生活,上学、上课、放学、学习,最后在傍晚读书到夜晚十点,然后倒头便睡,醒来了,继续上学,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我有时会怀疑,自己的生活可能从此开始,就要如此的一成不变下去,就如同冻进寒潭的尸骨、又或者封印在琥珀里的东西、或者是更久更久的……
谁知道呢?
繁忙的课业,每一天都学不完、掌握不玩,就算是聪明好了,实际上也没多大用。因为太多陌生知识都是要靠死记硬背的,而这种能力和聪明根本无关,纯粹的是吃苦力的本事。
虽然有听闻,有人可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我也曾为此羡慕过。
但其实,我就从来没遇见过拥有那种牛叉本事的家伙。基本上,都是日积月累的苦功夫下,苦力累积、堆沙成塔的结果。
我就在这样烦躁的、乏味的、疲于奔命的不停接收新知里,度过了整整第一个初中时的学期。
尽管体育课也会玩乐、尽管课间休息也会跑出教室,但都不再那么跳脱欢快了,我也开始有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留在课桌前写作业、做没解开的题、还有在自习课里累到睡着在书桌上口水流了半本书的那些个,曾经根本无法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教室里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