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簿,你马上带人去广惠仓、大户、商贾家中去取些冬衣干柴,凡所取之物,一一记录,事后朝廷自会补偿。”
“是!”
主簿眼神闪烁,领命而去。
“刘达,刘都头。”
“小人在。”
“你去…”朱贤说到一半停了声音,看着刘达。
这是个闷罐头,曾经只是个猎户,刚刚上任,怕是难当大任。
思索了一阵,朱贤继续道:“你带人出城,一路向西,沿途看看到底有多少难民!”
“是。”
随后,朱贤又给六曹官吏各自下达了任务。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整个县衙空空如也,就剩朱贤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县衙,朱贤又叫来衙役,叫他将难民中的老人、小孩、孕妇挑选出来,叫到县衙中避寒,又遣人取来干柴,起火驱寒。
忙到下午,唐绘带着吴用先一步回来。阮氏三兄弟还要收拾行李,携带家眷,慢了一步。
一到县衙,见到朱贤,唐绘没有报告这次征辟的事情,而是急切道:“恩相,小人这一路从郓城赶来,沿路都是难民,怕不是有上万人…难民已经到了郓城,郓城县紧闭城门,那县令已经被吓的慌了神。小人到阳谷外郊时,还看到大批难民正在往回赶…”
朱贤这一天忙的脚不沾地,听了唐绘的话,却是愣在了原地。
如此多难民,若是几个县分一分,再向州府上报一下,请求朝廷赈粮,或许能熬过这个冬天。
但眼下怕是不止一个郓城,多少县城都害怕难民生事,紧闭城门。如此一来,这些难民听闻阳谷在赈灾,全涌过来,小小一个阳谷,几天就被吃垮了!
连上报州府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朝廷真的会赈灾吗?
“狗官!”朱贤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在县衙中不停走动,想想出个办法来。
进县衙避寒的难民虽然没听见朱贤、唐绘的交谈内容,却也看见了朱贤铁青的脸色。他们心里清楚朝廷是什么样。
好官难做啊!
难民们紧了紧身上新发的冬衣,看着眼前燃起的火苗,眼神中说不出的悲伤。
“恩相!恩相!”刘达急冲冲跑进来,带着哭腔道,“小人一路往西,沿路皆是冻殍。逃难的难民扶老携幼,听说咱们县在赈粮,全赶了过来,沿路怕不是有五六万人…”
“什么?”朱贤终于平静不了了,猛的上前抓住刘达的衣领,“你说有多少难民?”
刘达眼含泪花,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木纳:“最少有四五万人,还不算小人没有看到的。而且…而且小人还听说,西城所的人正在往这边来,要在开春前给陛下的万岁山进贺!”
“该死的东西!”
四五万人,上万个家庭,就这么没了!
天寒地冻,不知多少人会倒在路上!
最关键的是,如果这些人全涌进阳谷…
朱贤简直不敢相信县中粮草用尽之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