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只因这间如是观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寒酸了。
整间道观只有两人,一者是垂垂老矣,白须至胸的老道,一者尚且年幼,满眼稚意的小道。
小道不过一凡人,就连百日筑基都尚未开始,老道士也只得初入炼气的修为,而且观其周身气血,已呈衰朽之势,显然是寿元无多之辈。
惨,十分凄惨。
大晋崇道抑佛,很少能看到如此落寞的道观。
虽说当今天下是正一道治世,但龙虎山并不排外,各大道宗在大晋开枝散叶,传承极多。
不仅是修道之人多,百姓也大多崇道,凡是道观,别管有名与否,大多不缺香火。
所以,唐渊才会惊讶这如是观怎会混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不过,这也说明了那祸事多半不是此观所为。
渔阳郡城的商队,尤其是行走于西南古道,直通西漠的商队,都会供奉修行之人护航。
唐渊觉得就凭这老道的衰朽的模样,能不能打过筑基修士,甚至气血充沛的武者都是疑问。
唐渊和于梦秋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位枯坐在三清神像前的老道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本已经佝偻至半弯的腰都直了三分。
“散修道士关如是见过道院道子,老道这寒观实在是一贫如洗,倒是让道子见笑了。”
“观如是,如是观,这名字倒是颇有意思。”唐渊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一边拱手一礼道,“道院唐渊见过道长,不瞒道长说,吾等此行却有一事,欲向道长讨教。”
“道子客气了,不知何事还请道子讲来,凡老道所知,定不保留。”老道士满脸诚恳道。
“不知道长这几日可曾看过巡查司之人。”唐渊在说话的时候,神念仔仔细细的观看着老道的表情,若有丝毫细微的变化,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但老道士却十分坦然的笑道:“我一猜,道子便是为此事而来。”
“两日前,的确有一行七人到了如是观,说是要探查商队失联之事,还问了老道几个问题,最后在观中稍事休息,吃了顿便饭,就继续向前了。”
“不知他们问了什么问题,道长又是如何回答的?”
“幸亏道子来的及时,若是再晚来几天,以老道这爱忘的性子,怕就会记不太清了。”
老道士一脸笑意的回道,“老道记得为首那人先是问了过了此观的商队可还有消息传回?”
“前方可有沙匪妖邪阻路?”
“可还有人和他们背道而来,反向渔阳行进?”
“老道的回答则是,商队自过此观之后,再无消息传来。若按往日常理而言,诸商队都在老道这里留了传音符,待到了下一落脚休整之处,便会传音回至,以报平安,老道再转给前处,可近几月的商队都是一离此观便再无消息传回。”
“至于沙匪妖邪,老道却是未曾听说,过了此观,前方亦是一片荒芜,需得再行千余里,当是海州城,此城毗邻方圆万里内最大的一个海子,因而得名。”
老道说的有些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是城,其实就是左近百姓为了那海子聚在一起堆砌的土城。”
“至于第三个问题,老道亦是疑惑不已,近几月来,老道竟然未见一人自西方而来,须知老道这如是观的香火便靠这两方行走之人贡献,如今却是断了来源,若非此观只有我和这娃娃两人,所食极少,怕是早已耗尽存粮,饿死在此处了。”
听完老道所言,唐渊和于梦秋对视一眼,俱是心生不妙之感。
只觉得前方好似有一庞然怪物,正在吞噬着往来于西南官道的万事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