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师太紧紧地咬住嘴唇,以至于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但她依旧如同石像一般纹丝未动。
“师姐,这小畜生马上要死了,再忍耐一下。我这时候一动,这撒红裙便支撑不了了。若是这小畜生死在外面,我们遮蔽不了天机,奉云真人迟早会算出是我们凤头寺下的手。”
而此时,被鼻师太狂猛捶打、脊柱已然粉碎得不成样子的李起,其整个上半身早已惨不忍睹,整个背看上去犹如一团血肉模糊的面团一样,里面的肉和骨头渣子混成一气在一层薄薄的皮下被鼻师太捶的翻滚。
尽管如此,李起依旧死死不松口,将自己的牙齿深深的镶嵌入鼻师太的鼻骨中。
李起心中清楚,他自己快死了。连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也正在一点点地从他的身躯剥离出去。渐渐地,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具被鼻师太摧残至如烂泥般的躯体似乎与自己毫无关联了。
李起的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自己这小半生,那些或欢乐、或悲伤、或愤怒、或无奈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但最终画面却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牢牢地定格在了一个从未曾在李起脑海出现过的场景之上。
这个身体的母亲,在暴雪天里,一步步抱着刚出生的他走出那座破茅屋。
她迈着两根细到变形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黑鹿山,来到了又小又破的蚍蜉圣母庙外,虔诚地将他捧起来,一步一步跪到蚍蜉圣母神像面前,将他奉到了蚍蜉圣母神像前......
李起的大脑定格到这一幕。随着鼻师太疯狂的捶打,他那层薄薄的皮破了,皮下的内脏、碎肉还有骨头渣混到一起,在皮破那一刻倾泻了出来。
他的眼睛变得失去光泽,瞳孔急速收缩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变得跟针尖一般。
“师姐,他死了!这小杂种死了!”
苦苦支撑着圣器撒红裙的耳师太,在感受到李起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那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的嘴角微微咧开,试图用这个消息慰藉此刻已然陷入癫狂状态的鼻师太。
然而,鼻师太却仿若未闻一般,嘴里仍旧不停地念叨着:“我的鼻子!我这美丽的鼻子要没了!我的仙途,我的大好前程都将要被毁于一旦了!全都毁了!”
鼻师太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头狂怒至极、丧失理智的黑熊,双目布满血丝,狠狠地瞪着李起冷青色的遗容。
耳师太望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师姐,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和怜惜。她轻声呼唤道:“师姐……别这样,你的鼻子还没完全掉下来。凤鸟一定有办法帮你治好鼻子的,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寺里去吧。“
可是,就在耳师太即将成功收回撒红裙之际,突然间,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原本李起那嵌入鼻师太鼻子之中的两排锋利牙齿,竟然紧紧合拢在了一起!
伴随着一阵犹如恶鬼哭号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鼻师太的大半截鼻子,竟然就这样被几乎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李起,给彻彻底底地撕咬了下来!
鲜血四溅,喷溅到谷底圣母殿的地上,瞬间染红了一片上了年纪的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