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让你把屋顶掀开你不同意,转而让你给屋顶开个窗,你是不是就会勉强同意了呢?
后世管这个叫“拆屋效应”。
华夏人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裘县令不可谓不通此道。
首先提出一个叫人十分为难的要求,比如进士牌坊建在长寿县境内。
再提出一个略微好接受的要求,比如长寿县县衙自己出钱,在长寿县修建进士牌坊,濮阳那边也照建不误,互不干扰。
以前这样的先例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的,新科进士,有不少是有“第二故乡”的啊。
就看这个“第二故乡”的人是否舍得下面皮去争取了,反正他裘瀚海舍得下脸皮。
蒋地主见裘县令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们家同意,也就把这事先放一边,跟着蒋长青回了蒋府。
此时蒋家的族老们都汇聚在此,看着即将年过花甲还神采奕奕的蒋地主,几人有些唏嘘。
同样都是做人祖父、曾祖父的年纪啊,这蒋长寿怎么像个大小伙子似得?
不仅一路过了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还进了二甲!
之前蒋地主和蒋文清父子过了院试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怎么留意,反而是将目光聚焦在了曾经在蒋氏族学念了几年书的蒋小七身上。
毕竟这可是他们蒋氏难得一见的神童啊,不到十岁的小三元啊。
蒋地主向众族老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说起了裘县令所求之事。
族老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一位族老捻着胡须说道:
“这进士牌坊乃是极为荣耀和难得,我们蒋家这些年,举人出了不少,可进士并不算多啊。
长青自是不用说,他的进士牌坊已经伫立在濮阳近三十年。
还有老三家的,虽说是同进士,那也是继长青之后的第二人,不过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蒋家陆陆续续中了十几位举人,几十个秀才,可这进士,却是寥寥无几啊。”
蒋地主知道这位族老的意思,总之就是一句话:
——进士对于蒋家还是精贵的很,不是什么大白菜,一抓一大把那么不值钱!
“是呀,是呀,说得在理啊,咱们蒋家的进士本就不多,怎么还能分给别处呢?
这长寿县只是长寿他们一家暂居之处,并非我们蒋氏一族的祖籍啊,这不合规矩啊。”
另一位族老也附和着点头。
蒋长青沉思片刻道:“虽说祖籍不在,但长寿他们家也确确实实四代居于长寿县,亦有诸多羁绊。
这裘县令肯出资牵头,也算有诚意。”
众人听闻族长此言,虽然没有反驳,但摆明了不认同。
最后,大家的视线还是又集中到了蒋地主这里。
蒋地主则是把视线投向了自己儿子,要不把儿子那同进士的牌坊建在长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