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琦放眼远眺,心中叫声不好。
只见远方地平线处,尘沙蔽日,仿若沙暴来袭。
渐渐地,一面面旗帜如林般竖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盔明甲亮的大军,行列齐整,步伐坚定,如汹涌铁流从平原之上奔腾压来。
南霁云跨骑骏马,身姿凛凛,一马当先。
“齐王殿下!臣来也!”
就在南霁云身后,贺兰进明一副“大义凛然,只为大唐”的表情,虽然身上的甲叠的厚上天了,手中也没有兵器,却也是跟在南霁云后面。
陈秋安一转头,很高兴地看到了南霁云眼神中,不再是旧日偶遇的时候那种绝望而孤寂,取而代之的是小将该有的生生不息的希望。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其身后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四野,气势磅礴,似要将眼前一切碾碎。
“上当了!”
尹子琦骂道,“这黄口小儿竟反将我一军?”
令狐潮反叛是真,可是昨日那竖子说的情报是假的!
“又着了这小儿的道了!”
陈秋安的营地,挑选极有讲究:
睢阳附近白桦林颇多,为何选择的是停河附近的白桦林?
停河本是隋代修大运河的时候的主干道,后来因太宗年间,将大运河改道经过长安,停河便不再用。
这地方,开阔异常。
“列阵!列阵!不要惊慌!”
尹子琦忙不迭下令,“先稳住阵型!”
行军司马慌忙来报,“回禀将军,齐王设伏!”
“昨夜我们探子出发的时候,分明这地方还没有这么多兵马。”
“可南霁云却请来了救兵!”
他脑海里,那一日,那小将一箭射瞎尹子琦,后又带十几人突围的场景浮现。
“要不……我们撤退吧?此时撤退,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尹子琦闻言大怒,唾骂道:“未战而先怯,扰乱军心,斩了!”
恼羞成怒让尹子琦丧失了理智,他拔出长刀,只是一刀,便把行军司马腰斩。
不同于此时将领喜欢站在阵中,陈秋安再次不顾南霁云的劝阻,站在阵前。
尹子琦派人传话,令大军一同骂道:
“堂堂天家子孙,大唐齐王,竟然要靠欺骗来打仗,唐必亡矣!”
陈秋安和南霁云会合,南霁云见了陈秋安,便是差点老泪纵横:
“禀报殿下,末将无能,只带来临淮军两万,请殿下治罪!”
“临淮军两万?”陈秋安笑了,“许叔冀还是不肯出兵吗?”
南霁云点了点头,“是属下没用……”
“没事,够了。”陈秋安撂下这句话之后,不顾南霁云的劝阻,再次站到阵前。
他抬头看着尹子琦的军队,笑着说道:
“怎么,这就急了?”
“尹将军这反映真是太经典了,给本王弄得有点想笑了。”
尹子琦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门阀出身的他哪见过这么直接粗糙的激将法,心中只是暗骂:
“这竖子再怎么说好歹也是皇室出身,怎么上来说话就这么直接?”
果然,这东西在异世界用来激将也是相当好用……陈秋安看着面前尹子琦的反应,解释道:
“我昨天跟令狐潮说的也是实话。”
“昨日,我说的是‘现在有八百军’,可是昨日之现在,与今日之现在,便等同么?”
“自是不等同的。”
尹子琦面色愈发难看,都这情况了,他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必是昨日那竖子察觉了探子,故意放的假情报!
自己一个征战二十余年的大将,七日间被一个小将如稚童般戏耍,他怎么可能可以接受?
这是要遗臭万年的大败仗!
他看了眼身旁慌慌张张的大军们,大声说道:“无论如何,这齐王仍然不可能调来多少兵马!”
“你们看到阵中的南霁云和贺兰进明没有?他不过是调来了贺兰进明的兵,最多也就一两万人!”
“优势,依然在我!”
“给我保持原阵,杀!”
可他却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他的军令,传达不下去了。
陈秋安一见,朗声鼓舞军士,哈哈大笑道:
“将士们,随我冲锋!”
“敌军不知我军深浅,且不知我军埋伏,竟然还敢列阵向前,这尹子琦当真是不配为将帅,竟是不珍惜士兵至此!”
陈秋安话音落下,靠前的燕军便有些人脸上显出些犹豫之色:
冲什么呢?
迄今为止,自家主将,都被那李唐齐王,戏耍多少次了?
“那齐王是不是说了,他在这里有埋伏?”
“是啊,你说是不是尹将军判断错误了?”
“我觉得也是,尹将军前些日子动不动不是打睢阳就是防齐王,被张巡和齐王当作猴子一般戏耍,之前也就罢了,这次我们真的还要跟着他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