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瑞拍了拍迪恩的后背，迪恩干呕了几声，大概吐出了呛在气管里的麦茶，然后趴在城垛上看着朝阳中的丹德首都，缓缓说道：“这城市真美啊，不知道以后的人，会不会记得曾有一群勇士为了这座城市，抛洒鲜血，从清晨战到黄昏，又从黄昏战到黎明。”

“也许他们会记得吧，但更多的应该是遗忘，就像我们走在先祖创立的城市，也无法感受到曾经他们的牺牲。”洛瑞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回去会修一座墓地，将所有战死的士兵安葬在那里，即使是衣冠冢。我想记住他们。”迪恩边直起身边说道。

“那会是个很大的墓地吧？也好，他们的灵魂终于不用漂浮在陌生国家的上空中，可以借由死亡，魂归故乡了。”洛瑞眼睛凝视着首都教堂说道。

“继续吃饭吧，好好休息，到时候还有一场苦战，主教在等着我们。”迪恩蹲坐在城墙上，继续喝着刚才那碗麦茶。

皇宫与教堂，目前是存在教徒最多的地方。皇宫基本被反抗军清理干净，只剩下不成气候的教徒在其中做困兽斗。现在只有教堂，是主教和余下的教徒聚集地。

清晨的阳光，由红色变为金黄，普照大地，积水泛着光，飞鸟们也开始出来觅食，无视地面上的惨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秃鹫，开始啃食地面上的尸体，它们的头没有羽毛，可以钻进尸体的肚子中，享用内脏。但无人能够赶跑他们，只须挥一挥手，它们就会躲开，但很快就会回来，继续吃着尸体，活人们尚且不能自顾，哪里还管得上死人。

疮痍的大地上，是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徘徊。

战争中的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只剩下活下来的士兵们的无所适从。无人会向往战争，即便非打不可。

城墙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休息的士兵，身下随便垫个毯子，只想享受这片刻的舒适。金黄的阳光照在身上，略有些温暖，闭着眼，仍能看见眼前红红一片。

凯里双目半闭，看着金色的太阳越升越高，对旁边的洛瑞说道：“活着真好，不是吗？”

洛瑞靠在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啊。还记得你说过吗，我们不是救世主，只是一名小骑士。”

“啊，记得，怎么了。”凯里把手放在眼睛上，遮住阳光说道。

“我现在深有体会，但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够成长成一个个独当一面的人物，如果真有那天，或许无谓的牺牲就会少很多。”洛瑞叹了口气说道。

“即便你成为了大人和大人物，牺牲也不会因你而少上几分。相信我吧，这是一名骑士的觉悟。”凯里侧过脸去，不去正是太阳继续说道：“但你的理想很好，希望我们能真的做到。”

丹德的春天，北风和东风总是混着刮，有时候是从诺泽大陆吹来的寒冷北风，有时候是从无垠之海吹来的潮湿东风，风向也通知着人们，该穿什么衣服，但今天有些奇怪，黎明之时，刮的是北风，现在刮的则是东风，一时间让人错愕，不知接下来的天气如何。

本来在黑夜里升起的大雾，现在已经散了，但空气依旧潮湿，还有些寒冷。但至少寒冷的感觉，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不是灵魂漂浮在战友身边。所有刚开始的激昂慷慨都已经慢慢冷却，现在有的只有活下来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