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再遇(1 / 2)雨霖铃之羊脂白玉首页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问佛,用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换得在你面前驻足停留,可否?我不信,前世今生。相遇,只是所有偶然与必然的组合中的一种可能。

“你到底会不会看地图!”笙歌从我手中抢过地图,细致地对照观望。我从背囊中找出一件毛织斗篷,垫在黄沙上,扶月出公主坐下,并递给她水囊。“地图拿反了。”我对着连绵不断的黄沙,变得躁动不安。“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笙歌将地图塞给我,兀自坐在黄沙上,闷闷不乐。花了三十枚四铢半两买来的前往长安的地图,线条纵横交叉,跟着它走比笨笨的导航还吃力,一不留神就饶到沙漠中了。路痴,真是无论到哪个朝代,都是硬伤呀。我抹抹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道:“笙歌,你照顾好harle。我走远些看看有没有过往的商人,顺带我们走出沙漠。”我将之前贵公子送我的水囊挂在腰间,凭着直觉朝温度低一点的沙丘方向走。“有把剑防身比较安全。”笙歌将她不离身的宝剑交在我手心。“夏姑娘,小心。”月出公主疲惫的容颜勉强展开笑容。我吃力地左手握剑,右手潇洒地向后挥,笑道:“放心。”

不得不提,笙歌这把用陨铁打造的剑太沉了。预计我已经消失在月出公主和笙歌眼中后,我就双手抱着剑四处找寻人影。平时缺乏锻炼,偏爱睡懒觉的我,抱着笙歌的宝贝气喘吁吁。“老天这么贪玩,就整我一个人好了,别连累harle和笙歌。”我躺在沙丘上,将剑扔在一旁,不住地踢着碍眼的沙子出气。“野丫头,我们又见面了,还钱。”佑宁娇滴滴的声音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我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打算跳起来抱着佑宁欢呼,不料发现自己钻入一个若洞穴般阴冷的怀抱。“对不起,公子。我见到你们实在太兴奋了。”我立刻松手,羞涩地低下头,脸颊火辣辣的。那贵公子瞅了一眼我腰间的水囊,笑道:“我记得姑娘,向我借了三串四铢半两。”我抬眼时,他的眼睛如春光溶解的冰,嘴角微微倾斜,很迷人。“我的钱在harle那里,你带我们走出沙漠,我就还给你。”我交叉双臂,摆出一个强势的姿态。“真好笑,我们家公子才不会在乎你那点钱,都不够塞牙缝。”佑宁又伸出兰花指掩嘴嘲笑。“我是夏国的少司命,若公子相助我们离开沙漠,我回到夏国必定派使节重重酬谢公子。”我撩撩额前的发丝,笑道。“就你这等姿色,还当巫神。婢女都嫌弃。”佑宁哈哈大笑。真糟糕,一直觉得秦时明月中少司命这个角色神秘美丽,就引用过来了,忘记从商朝开始巫神是要献身这回事。“在夏国,少司命跟你脑子里的脏女人不是同一概念。”我撅着嘴解释,满脸的不悦。“夏姑娘,赠我一贯四铢半两,就答应带你们离开沙漠。”那贵公子笑道。“一贯钱?你怎么不去抢呢!”我被这一贯钱的天价惊呆了。按照河西走廊的物价,这一贯钱买间小土房绰绰有余。那贵公子见我满脸的怨气,不禁皱眉,示意佑宁牵着两匹瘦马离开。豁出去了,一贯钱就一贯钱,总比晚上要在这片沙漠睡觉好。我着急地拉着贵公子的衣角,将藏在胸口的一贯钱塞在他的腰间,道:“别走,我给公子一贯钱。”那贵公子挽起我扯他衣角的手,单脚将笙歌的宝剑踢起,右手轻甩便握住,尔后冲我笑道:“走吧,夏姑娘。”

“公子如何知道我姓夏的?”我竟然被他挽着走了约摸一刻钟而无拒绝的态度。“和你一样,瞎编的。”他笑道,眼神格外深邃,仿佛我是透明的。“我没骗你。”我松开手,隐隐约约觉得他很危险,鼓起红红的腮帮子。于是,我们三人排成一条线,行走在沙漠中,沐浴着保持了亿年缄默的阳光。大致半晌后,我见到一身华贵红衣的影子,欣喜招手:“harle,我回来了。”尔后,从贵公子手中夺过笙歌的宝剑,跑下沙丘。我向月出公主和笙歌指着贵公子和佑宁,笑道:“他们两个会帮助我们离开沙漠。”我没有透露他们趁机敲诈我一贯钱的事,总之先过了这关,盘缠可以赚回来。

我躺在harle身边,将水囊的水倒入口中,满满的幸福感。我懒洋洋地翻身时,贵公子和佑宁终于走下山丘,向harle和笙歌作揖,道:“在下刘珺,这是家仆佑宁,姑娘有礼。”harle也欠身回了大汉的礼仪,道:“小女子月出,这是侍婢笙歌,见过刘公子。”听得刘珺这个在史记中从未出现的名字,我再次怀疑自己的智商。先秦时期,一般将诸侯之子称为公子。到了西汉,公子也只用于家世显赫之人。本来,我见他送我的水囊上雕刻了华虫章纹,以为是汉代的诸侯,现在想起来,汉代的章纹制度不甚严格。“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出姑娘,貌若天仙。”刘珺惊叹道。我留意到他的目光驻足在月出公主身上许久,似一只贪恋昙花惊艳之美的蜜蜂不舍离去。我索性背对着他们,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酸酸的,大概是妒忌月出公主吧。“刘公子过奖了。”月出公主低首羞赧,似一朵不胜寒凉的昙花对着湖中倒影心事重重。

此后,刘珺和月出公主并排同行,有说有笑。一会儿,月出公主讲她在楼兰拜火节时,穿着白色礼服,同年纪相当的伙伴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一会儿,刘珺提及重阳节时,登高远眺,佩戴茱萸,赏菊饮酒,以求长寿。我落寞地夹在佑宁和笙歌之间,盘算着如何将剩下来的一贯钱翻倍,然而毫无思绪。不知哪根筋搭错,我期盼刘珺回头向佑宁交代一些事项。可惜,他和月出公主似乎有聊不完的节日,正旦辞旧迎新,上元挂灯舞龙,上巳祭祀沐浴……中国单是节日文化就足够冗长,我不是有意仔细听他和月出公主的谈笑风生的,只是它们不听使唤地钻入我的耳朵,来不及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