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敢动堇儿一根头发,本王就将他的妻女拿去犒赏三军!”刘珺的声音永远都是如此冷漠,像凛冽的寒风侵袭,充斥着遏制不住的怒气。此刻的我,欢快地扑进刘珺的怀里。“穿得这么少,又想引诱哪个野男人。”他脱下宝蓝色貂皮斗篷抱住我的身子,托起我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我将头埋在他炙热的胸膛里,又恼又羞。容我安静地躲在他的怀里休息一会儿,只要有他在,我就不必扮成刺猬去保护自己,刺猬长得很难看。
“珺儿,绾绾感染了风寒,你丢下她去招惹这贱人,成何体统!”太皇太后怒道。她将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在拐杖上,竭力地敲打刘珺的背部,听得皮肉绽开的声音,心中疼痛不已。我想去夺过窦漪房的拐杖,却被刘珺大力地禁锢在怀里,在我的耳边轻声道:“堇儿,乖,别动。”透过婆娑的泪眼,此时的他嘴角噙着一缕微笑,这微笑是冰与水的混合,凉凉的却不刺骨。他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揉着我脸颊上的红印时,我不禁踮起脚尖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我已经沉沦在他冰雪般的爱意中。没有ash,天堂是去不了的,刘珺会陪我跳下忘川吗?
“母后息怒,是本宫教导无方,如果要责罚就处置在本宫身上。”王太后急切地跳下坐撵,带着扭伤的脚,护在刘珺的前面,截住太皇太后扬起的拐杖,泣道。王太后居然以性命维护梁王的儿子,这是演的哪出戏,我瞪大了眼睛去观察王太后的表情,疑惑不解。然而刘珺将他冰冷的嘴唇摩挲我的脖颈,轻声笑道:“你不替本王疗伤,倒有闲情看热闹。”我的脸颊霎时染上红晕,急忙从九华殿里取来纱布和金疮药为刘珺处理伤口。
“皇祖母,这一切是个误会,请允许彻儿解释清楚。”这个该死的刘彻终于出现。他换了一件龙腾万里金纹墨色曲裾,身上的酒气远远就能嗅到,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阿娇,这是朕向你赔罪的。朕答应过先皇要做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所以压力很大,脾气也暴躁。有夏书女帮朕整理奏折,朕可以轻松点,甚至能多抽空陪你。希望你能谅解朕的苦衷。”刘彻打开锦盒,里面正是我一直念叨的凤穿牡丹金步揺。他轻轻地挽着陈阿娇,优雅地为她戴上金步摇,哄得陈阿娇羞涩地躲在他的怀里。
“彻儿,有个贱婢可是说你出宫体察民情,怎么倒有心思为阿娇买首饰?”太皇太后收了拐杖,在王太后的搀扶下,又回到坐撵上,问道。她那双像淌着血的刀尖的眸子将周围人扫射一遍,最后停留在姗姗来迟的平阳公主身上。
“给皇祖母请安。”平阳公主笑道。她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少了平日的豪气,多了一分病态美。“平阳梦见父王赠了一枝玉兰花名绰约仙子,代为转交给陛下。平阳不知如何解梦,就请陛下出宫定夺。”平阳公主拾起一瓣飘落的玉兰花,笑道。她示意卫青将一把古琴送至太皇太后面前,继续道:“夏书女乃是夏国的少司命,对占卜解梦略懂一二。正是她找到了这把雕刻着玉兰花的古琴,平阳才知父王托梦的深意。”她瞪了一眼我,毫不遮掩她的敌意,令我打了一个寒颤。我和平阳公主没交集呀,又怎么得罪了她,真是一头雾水。
太皇太后果然没有失明,抚摸着古琴上的玉兰花,念出上面的题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她突然扔掉古琴,冷笑道:“夏书女真是好本事,一个先皇托梦,就将怎么都聚不齐的一家人凑在这九华殿里!”那老女人也趁机将古琴踢到我的面前,差点砸到我的脚踝。我抱起古琴,嗅到淡淡的滇山茶花的香味,心中一惊,这不会是司马相如的红袖吧?
“太皇太后不信托梦之说,就是对大汉的不敬。昔日薄太后被高祖皇帝宠幸之前,梦见苍龙盘踞在肚。再者,王太后怀陛下时,也梦日入怀。如今,平阳公主梦见先皇赠玉兰花给陛下,乃显贵之兆。奴婢推算过,玉兰花与月出公主的命格相符,也就是说月出公主不仅可以促进大汉与楼兰的和睦,还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我作揖道。
“夏书女妖言惑众,给本宫抓起来处以极刑!”馆陶长公主听到子嗣二字,脸色骤变,怒道。但是所有的侍卫试探一下刘珺嗜血的眸子,便退了下来。
“太皇太后敢与奴婢打赌不?只要王太后愿意收月出公主为族女,那么月出公主以王美人身份侍奉陛下,不出一年必怀上龙种。”我走到太皇太后面前,故意让她瞧见我的侧脸,冷冷地道。
“哼,楼兰公主体弱多病,只怕活过一年都成问题。哀家接受这个赌局。如果夏书女输了,就得遵守永世不得踏入大汉境地的规矩。”太皇太后笑道。
我爽快地答应她的条件。最后,太皇太后起驾回长乐宫,馆陶长公主、王太后和平阳公主跟随其后,刘彻携陈阿娇回了椒房殿,派高逢照看月出公主,我和笙歌道别后也同刘珺回了兰兮小筑。
寒兰阁,一时任性地玩坏了历史的我,将这份恐惧带入梦里,不断地喊着ash,却被疼痛感惊醒。此时,刘珺死死地按住我的手臂,粗暴地吻我的泪痕,身上的冷漠和怒气几乎将我吞咽。“ash是我的守护神,襄王呢,不过当我是随时丢弃的宠物。”我咬着嘴唇,泣道。他粗壮的手臂紧紧地圈我在怀里,直到喘不过气的我晕厥,才缓慢松开手。
宁可遍体鳞伤,也不接受别人的救济,这重围还有得解吗?